他緩緩擡手,捧住了沈宜安的脖子。
沈宜安往後一仰,他也跟着貼了過去。
就在這時候,沈宜安身後風聲大作,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她就已經被人抓着往後退了幾步。
仇牧起緊緊抓住她的胳膊,護着她不讓她跌下去,冷冷地看向燕嬰。
燕嬰還保持着剛剛的動作,臉上半分尷尬也沒有,反而笑着道:“青海王,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我倒是巴不得這輩子都不和你見面,”仇牧起冷着臉,半邊面具反射着月亮清冷的光,“我想我不是第一次和燕世子說了,我的家裏,不容許燕世子隨意來往。”
說着,仇牧起就將沈宜安按在凳子上坐着,然後拎起燕嬰的衣領,直接就把他從二樓扔了下去。
“哎——!”
燕嬰臉朝下往下掉,若不是燕十七及時趕來接住了他,估計他那張引以爲榮的臉,今日也就交待在這裏了。
燕嬰扶着燕十七站着,心裏跳着腳罵。
好你個仇牧起,你自己長得不好看,心裏有陰影,也嫉妒我的長相!
燕嬰一邊想,一邊摸着自己的臉。
他可是整個北燕最好看的公子哥兒,喜歡他的姑娘能排滿一條街!
要是這張臉毀了,他往後可怎麼辦!
燕十七也有點後怕,這頭朝下摔下來,要是把腦袋摔開瓢了,他也就不用活了。
要說自家世子也是,好端端的,惹誰不好,回回都惹這青海王。
幸好青海王手下留情,要不然,他武功再高,也是救不了燕嬰的。
“虎子,先帶小姐回去。”仇牧起看着下頭還在整理衣衫的燕嬰,冷着臉道。
沈宜安原本還有點擔心仇牧起是不是真的要殺了燕嬰,但是轉念一想,以他如今的本事,想要殺掉誰的話,根本就不會留活口。
估計剛剛,也只是嚇唬嚇唬燕嬰罷了,此刻也應該是有事要和他商量。
沈宜安這便隨着虎子回去。
仇牧起直接從二樓飛身下來,停在了燕嬰跟前。
燕嬰看都不看他,只嘟囔了一句:“粗魯。”
仇牧起又要伸手來抓他,他被嚇了一跳,趕緊往後蹦了蹦,瞪圓了眼睛看他,“你知道我這衣裳是什麼料子做的嗎!看你給我抓的褶,都不配我的氣質了!”
“你要是沒有正事就趕緊滾,要不然你信不信我在這裏都能直接把你扔到牆外面?”
燕嬰趕緊往後退了退,爾後回頭,朝燕十七招了招手。
“那天綁架沈宜安的人,你知道是誰了吧。”燕嬰恢復了一臉正經,低聲道。
仇牧起點了點頭。
他當然派人去查過,僱傭那些綁匪的人,本來是衝着他來的,爲的也就是豐州協領那件事,但是綁匪不知道內情,還以爲自己綁錯了人,所以就通知了楚和靖。
如今看上這個位置的人不少,他做事又張揚,青海常年亂着,他如今卻統一了大半,朝堂內外,還不知道有多少黑道白道的都把他視爲眼中釘肉中刺,他暫時還沒查出來具體是誰,但是卻已經有了幾個目標了。
“那天顧筱菀也被綁架了,你知道吧。”
聽見這個名字,仇牧起就皺了皺鼻子。
他最討厭的,就是楚和靖和顧筱菀這一對狗男女。
如今他還未站穩腳跟,不能輕易殺了他們倆,但是他發誓,早晚有一日要幫小安報仇。
“靖王爺去救了她,還爲了他殺光了整座山的山賊,算是爲周遭百姓做貢獻了,這件事,你也知道吧。”
仇牧起微微頷首。
這幾日,京城裏把這件事傳出了好幾個版本,但是大體意思都是差不多的。
“這些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罰清河郡主面壁思過一天。”
仇牧起的眼睛忽然跳了跳。
清河郡主乃是功臣之後,更是皇親國戚,在楚國的地位,比最爲受寵的七公主還要高。
楚匡義竟然會罰她面壁思過?
“楚和靖想必是查出來幕後主使到底是誰了,只是不好發作,所以才殺光了山賊,一方面是給對方一個震懾,一方面是發泄怒氣安慰顧筱菀,而最後,也是爲了銷燬人證,不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的真實內情。”
燕嬰微微眯起眼睛來,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但是,楚匡義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堅持罰了清河郡主,就向大家傳遞了一個信號——他是很看重靖王爺的。”
這些話,不用燕嬰說,仇牧起也是能分析出來的。
他臉色漸漸冷了下去,忽然發現事情好像向着和他想象中不一樣的方向而去了。
皇家紛爭之中,最不要緊的,就是血脈親緣了。
從古至今,多少父子算計,兄弟相殘,都是發生在這皇城之中。
更不用說,楚匡義一直就不喜歡楚和靖,而且楚和靖還是靠着楚和鈺的力量重新站起來的。
楚和鈺,可是當年四子奪嫡之中,楚匡義最爲強勁的對手。
這一次,他會這麼快就站在楚和靖那邊,倒是仇牧起沒有想過的。
“不過,有沒有可能這是楚匡義放出遮掩人視線的,”仇牧起微微眯起眼睛,“他現在讓人把注意力都落在楚和靖身上,假意和楚和靖統一戰線,到時候落井下石,藉助別人的力量,直接剷除掉楚和靖?”
燕嬰微微頷首,“我也想過這個可能,所以過兩日清河郡主的生日宴上,說不定我們能看出點什麼。”
今年,清河郡主就滿十八歲了。
按理來說,她三年前就該出嫁了。
只是前些年她一直在給先帝守靈,所以就耽擱了下來。
如今她已經回京,年紀也這麼大了,若是換成別的姑娘,恐怕孩子都有兩個了。
此次生日宴,楚匡義是一定會幫她大操大辦的。
屆時四方來賀,表面看起來不過是一個郡主的生日宴,但是實際上,卻是各方勢力的紛爭和試探。
這樣的場面,仇牧起本來是不想讓沈宜安去參加的。
但是他一直藏着她也不是個事,況且,她也不是那種甘心日日藏在家裏的嬌弱女子,有些紛爭,她不必參與,卻可以見識一下。
而且,請柬已經送來,要是不去,怕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