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秒的時間,所有人都擠在門口,醫生護士走進病房,把大家攔在門口,“我們要給病人做詳細的檢查,所有家屬不要着急,在外面等着。”
醫生走到病牀邊,看着和病人十指緊握的時晴,“請蕭小姐也在外面等着。”
她不願放開他手,低頭在他手指上親了一口,才退出病房。
關上門,大家只能圍在玻璃窗前,看着裏面躺在牀上的厲北潯,他緩緩轉過頭,看着外面的人,微微一笑。
時晴極盡貪婪地望着他的每一個表情和動作。
姜心蓮老淚縱橫,雙手顫抖不已地貼着玻璃。
“咳咳……”
厲北潯突然猛咳起來,不敢捂住胸口,他只能弓着腰,半靠在牀邊。
見到他那副模樣,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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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晴從玻璃窗看進去,醫生伸手觸碰他胸前的管子,他痛得冷吸一口氣,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醫生檢查的動作,他們都能在玻璃窗外看見,而且一清二楚。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等醫生走出來,時晴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醫——”
剛要開口,就被姜心蓮一把推開。
姜心蓮着急地問:“醫生,我侄子怎麼樣了?他醒來了是不是就沒有生命危險了?”
時晴沒有心情跟她計較這個,她緊張地盯着醫生。
“厲先生的生命力很頑強,能醒來是奇蹟。現在不敢說就脫離危險了,還要再觀察一下。病人現在剛醒來,還很虛弱,大家不要一次都進去了。”
“讓我進去看看他,醫生,我是他小姨。”姜心蓮強忍着眼淚,這段時間的擔驚受怕,讓她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厲北潯躺在病牀上,望着窗外,他嘴脣動了動,厲海喊道:“姜夫人,厲爺叫您呢!”
姜心蓮擡頭看到外甥正望着她,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她急忙衝進病房,換了無菌服,走進病房,看着牀上瘦弱的外甥,她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未語淚先流,“我的小潯……嗚嗚……你嚇死小姨了。”
時晴的胃開始痛了,她扶着牆,強撐着不讓自己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等到他醒來,怎麼能這個時候倒下。
可是短短几分鐘,她就痛得滿頭大汗。
微微弓着腰,她小幅度深呼吸。
等到痛勁過了她緩慢地擡起頭,就見姜心蓮捂住嘴巴走出來,眼眶溼潤。
她擡起頭看向大家,目光掃過衆人,嘴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媽,怎麼了?表哥跟你說什麼了?”
姜心蓮目光轉向時晴,極其不情願地轉告:“他說讓你進去。”
“媽,你沒聽錯吧,哥哥怎麼會讓她進去?你沒跟哥說是誰開的槍嗎?”姜承婉不能接受,她惡狠狠地掃過時晴,不顧一切地要往病房裏衝。
她要把真想告訴表哥,不能讓他被時晴這個女人害了一次又一次!
“姜承婉,你給我站住!你哥說什麼就是什麼!”
姜承婉被迫站在原地,指甲掐着肉,她憤憤地盯着地面。
時晴整理了一下衣服,她擦掉眼淚,一步一步走向病房。
等她要去換無菌服,護士卻搖搖頭,示意她進去。
緩緩推開裏面的門。
厲北潯已經坐了起來,身上的儀器和各種線已經撤下來了,原本合適的病服如今顯得空空蕩蕩,可是他依舊能一個微笑就吸引她所有的心神。
她站在門口,看着他虛弱的模樣突然不敢進去了。
他現在這樣子,她雖然不是兇手,卻是幫兇。
“過來。”厲北潯聲音虛弱,卻還是帶着一股霸道。
她眼眶瞬間溼潤,擡起腳步緩緩走到他面前,她靜靜地望着他。
厲北潯微微皺眉,“你怎麼比我瘦得還多!”
她原本就很瘦,此刻衣服撐在她身上竟然有些掛不住了。
時晴帶着淚開玩笑,“我在減肥啊,不然怎麼配你!”
“我喜歡你胖一點,不然抱着不舒服,咳咳……”厲北潯無力地咳嗽,似乎不敢太用力咳嗽,原本一個咳嗽,到他這裏變成了細密的輕哼。
“你的身體……”
“醫生建議我好好休養,你陪我回家好嗎?你不在,我休養不好。”厲北潯溫柔地望着她,聲音輕緩。
她輕輕蹲在他腳邊,頭靠着他的腿,聲音顫抖,“你不怪我嗎?你的槍傷是我哥……”
厲北潯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頭,他勾起她凌亂的頭髮,勾到耳後,依舊溫和地看着她,“我知道。”
“那你怎麼還能喊我陪你回家?帝都已經亂套了,我已經沒資格陪在你身邊了。”
時晴緩緩擡起頭望着她,眼淚順着臉頰落下。
他伸出手接住她的眼淚。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們回的是我們的家。好嗎?”
“好。”
“真乖。”他溫柔地望着她,手指輕輕摩擦她的臉頰,彷彿要把她的觸感牢牢記在心底。
她終於鼓起勇氣伸手環住他的腰,那一刻,她纔有一絲真實感,他活着回到她身邊了。
“我好想你!”
厲北潯深深望着她,輕輕收緊胳膊,環住她。
說要回家,當天下午厲海就幫他辦了出院手續。
沒一個人質疑他能不能離開醫院,厲北潯決定的事情,從不會改變。
一架直升機停在醫院天台,厲北潯坐在輪椅上,他身上蓋着毯子,時晴始終握着他的手,從頭到尾都沒放開一下。
上了直升機,飛機顛簸,她緊緊盯着他的胸口,害怕再大出血。
厲北潯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握住她的放到自己懷裏,“我沒事了,放心。”
輕輕靠在他肩上,時晴望着兩人交握的雙手,“我相信你。”
一直到飛機停在機場,時晴才發現不對勁,“我們不是回家嗎?”
“是回家,回洛城的家。回我們最初相遇的地方。”
只意外了兩秒,她就笑着點頭,“好。”
只要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而且洛城比這裏有更多美好的回憶,她願意回去。
上了飛機,兩人坐在一起,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他蒼白如紙的脣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我們回家吧。”
“好,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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