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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的鐵藝大門打開,時家的傭人們架着時晴,把她扔了出來。
“滾!”徐佩蓮淬了口唾沫,然後讓人把門關上。
時晴趴在地上,除了臉,全身都是傷,頭頂的太陽明晃晃的,曬得她眼暈,想要遮擋陽光,手一動,痛的她渾身都哆嗦了。
“時晴!你怎麼了?!”季筱聽時晴說來時家,直接過來找她,剛下車就看到時晴跌坐在地上。
時晴也不想給季筱找麻煩,季筱是火藥筒子的性子,如果知道她被欺負了,還不衝入時家大鬧?
她們兩人都現在沒帶人,衝進去無疑是喫虧。
時晴咬着牙,搖搖頭:“我沒事……”
可爺爺奶奶的牌位,她卻沒能帶出來。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根本沒辦法護住牌位……
這次的鐵鞭和六年前的又不一樣,六年前的鐵鞭有倒刺,這次的沒有,打在時晴身上,完全沒有傷口。
只是,皮膚下面開始隱隱作痛。
背後,應該開始淤青了……
“你真大意,出這種事不叫上我啊?”季筱看她全身完好,以爲她這沒事,只是被丟出來了而已。
“我怕來不及,爺爺奶奶的牌位,不能被毀了……”
季筱扶着她站起來:“我說你啊,沒事來時家找什麼不痛快?這樣晦氣的地方,快走!”
時晴痛得沒辦法說話,只能咬牙點頭。
冷汗,從額頭上一縷一縷地冒了出來。
小臉,變得越來越白……
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時晴一看號碼,顧不得疼痛,趕緊接了起來,“喂?小繡球?”
“阿姨阿姨快誇我!”小丫頭的聲音像百靈鳥一樣傳來,清脆好聽。
“是嗎?老師怎麼誇你了?”每多說一個字,她全身都在疼……
“今天老師給我發小星星咯,上課提問就我一人能答出來。”
“小繡球真棒!”時晴捏緊了掌心,幾乎快站不住了。
“但是阿姨,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啊?我昨天都沒見到你……我們快放學了。我哥也想你了。”
“誰想那個女人!”一旁傳來厲雲錦的不滿,然後,他又加一句:“要來快點來,我不想浪費時間。”
......
時晴又和孩子聊了一會兒,才掛了電話。
一旁靠在樹上的季筱唏噓:“哎……沒救了……某人徹底淪陷了,這厲北潯身邊的誘惑太大了,居然用一雙兒女,太陰險了。”
“不要亂說,快送我去幼兒園。”時晴催促,“不然小繡球見不到我,又要哭鼻子了。”
“好吧,”季筱聳了聳肩,也拿她沒辦法,“對了,你幹嘛突然來時家?拿東西?”
“……”時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想到了爺爺奶奶的牌位,心裏一陣抽痛。
牌位沒帶出來,倒帶了一身傷。
想必,時江啓還會拿那兩個牌位大做文章,說不定又要逼她妥協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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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北潯今天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兩點。
公司最大的業務簽約,他也就賞臉參加了慶功宴,喝了幾杯,微醺,卻不醉。
打開臥室的門,熟悉的香氣讓他放鬆了一點,腳步沉穩地朝牀邊走去。
時晴因爲身上的傷很痛所以在牀上輾轉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卻感覺有人在吻她。
她以爲自己做夢了,等到那隻手開始不耐煩地扯她的睡裙,她這撐開眼眸:“唔……啊?”
“吵醒你了?”厲北潯眼裏有些許抱歉,不過片刻後,繼續捉住她的甜美的脣瓣不停地品嚐。
時晴扭動着身子,身上的淤青被按得有些疼,但是她咬牙忍住了:“你……你喝了酒?”
“沒事,我沒醉,能力絕不會讓你失望。”
“……”她哪裏是在懷疑這個!
厲北潯立刻用行動證明他的能力,動作越來越大,這下時晴徹底忍不住了,連連倒吸着冷氣。
他吻着吻着,忽然覺得聲音不對,就算時晴是舒服,也不應該發出這樣的聲音,像是隱忍着某種痛苦。
“怎麼了?”他問。
“……沒……沒事……”
牙齒都在打顫了,居然還敢說沒事?厲北潯肯定她有事!
眉目之間瞬間清朗,全身的火瞬間被退得乾乾淨淨,翻身下牀,擡手就按開了燈。
燈光下,時晴正在拉過一旁的被子,想要遮住因爲拉扯裸露在外的肌膚,只見原本光滑白皙的皮膚上,居然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淤青,除了她的臉,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
厲北潯陡然上前,猛地抓住了時晴要遮擋的手腕:“誰弄的!”
時晴忙不迭地掙脫出他的手腕,“沒,沒誰……”
厲北潯居高臨下,因爲揹着光,俊逸完美的五官隱沒在陰影之下,但正因爲這樣,他身上那股駭人的戾氣還是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瞬間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凝固了。
“我問你,誰弄的?”他咬牙切齒地又問。
“……被打的。”
她不想說,真的不想說。
尤其,是在他面前不想說。
不想告訴他,自己因爲爺爺奶奶的牌位被暴打,因爲太沒有尊嚴了,她不想在他面前沒有尊嚴。
尤其是,想到自己最後蜷縮在時家的客廳裏的狼狽樣子……
更何況她已經欠了他好多了,實在不想欠他更多。
尤其是當他溫柔地說出,她做任何事,他都願意陪着她以後……
那一夜,她明明白白地聽到了自己心裏的聲音:不想和他只是交易了……
所以,捱打的事,她不想告訴他,不想再借助他的力量去收拾時家的人,她可以自己再想辦法去對付他們……
厲北潯忽然想到今早厲勁告訴他時小姐不讓他們跟着,說要去寺廟裏祭拜一下爺爺奶奶。
“時江啓?”
他一下子就猜到了。
這三個字,是咬牙切齒地問出來的。
“是……”
“爲什麼不叫醫生?或者,去醫院?!”
他剛纔進來的時候,老高還告訴他時小姐今天回來得很早,而且還去幼兒園接了兩個孩子,晚餐之後又跟小繡球玩了一會兒才睡,只是臉色看起來有點不好。
原以爲她是因爲想念爺爺奶奶所以心情不好。
誰想到,竟是這樣!
垂在雙側的大掌倏然捏緊,胸口如同岩漿噴發般地憤怒。
眼神,更是已經森寒一片!
“……”時晴回答不出來,沉默了好久,才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其實已經不疼了,看着淤青很多,那是因爲我體質特殊,小時候摔一跤,都會淤青很久的……”
說完之後,她鼓了好久好久的勇氣,才擡頭,去看了他一眼。
真的只有一眼。
然後就迅速地低頭,看着自己的膝蓋,不動了。
小腦袋垂得低低的,一副心虛到不行的模樣。
格外地讓人……心疼。
厲北潯沒有錯過剛纔她擡頭的那一瞬間,溼漉漉的眼眸裏那一閃而逝的驚惶和不安。
她……是在怕他嗎?
心尖像是被人猛地掐了一把,酸脹難言。厲北潯重新坐在牀邊,輕輕地握住她的手,“真的不疼?”
語氣,比剛纔緩和了不少。
只是眼裏的那一抹冷凝,依舊沒有褪去。
“嗯,真的不疼了!我只是……皮膚白,所以看起來更恐怖一點吧?其實真的沒看起來那麼嚴重,不信你去問小繡球,下午回來,還是我抱着她進來的呢!”
抱小繡球?!小丫頭六歲,體重四十斤!
另一隻沒有握住她的手,又狠狠地收緊了。
手背上的骨節如同小鋼珠般,在皮膚下一顆一顆地凸起,昭示着他此刻已經如同風暴前夕般醞釀着的危險情緒。
“要不要我用跌打藥幫你揉揉?或者……”他沒有直接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脣邊,輕輕地吻了一下她手背上最大的那一塊淤青,“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低啞的聲音,珍而重之的動作,柔和的語氣……
這一切,差點讓時晴立刻哭出來。
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她才終於忍住,“好,好多了……”
厲北潯重新看她,目光落在她微微敞開的領口處——
那裏,也是青青紫紫的,一大片。
他想解開她的衣服,吻遍她所有的傷口,可是,又怕自己會壓疼了她……
兩種情緒交織,混合着怒意,他久久地握着她的手,連自己什麼時候用了大力氣都沒察覺。
“疼——”
時晴終於沒能忍住,叫了出來。
這下,真的忍不住了!
被他剛纔那麼無意識地一捏,她感覺自己整個手掌都快要碎裂了……
厲北潯一驚,趕緊放開了她,“是不是特別疼?我立馬叫醫生過來!”
說完就站起來,要去拿房間裏的座機電話,直接叫家庭醫生過來給她看傷。
“……不用不用,”時晴絲絲地倒抽氣,“真的不用,我——”
砰!
厲北潯手裏的電話忽然被他砸在了地上!
四分五裂!
剛纔一直在隱忍的怒氣,終於如岩漿般噴發!
灼人,恐怖!
時晴驚呆了,坐在牀上,不敢再動了!
厲北潯踩在電話的碎片上,直接朝她走過來,眼神沉沉地扎向她,“疼就說出來,有那麼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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