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晴咬脣。
快也不是，慢也不是，他到底想怎樣？
“嗯……厲先生不快不慢！”這麼官方的回答，她就不信他還能找到錯處！
那邊，厲北潯終是低笑出聲來，“不快不慢怎麼行？以後，你叫我快，我就快，你叫我慢，我就慢，好不好？”
“……”
緩緩的語調如同羽毛般倏然掃過她的耳邊，時晴心尖被他撩得一顫，血壓立刻上飈，蹭一下臉又紅到快要滴血……
彷彿他就在自己身邊，吐着熱氣在說這些話……
“我、我聽不懂！就這樣，掛了！”她急忙就要掛掉。
“聽不懂沒關係，我馬上到家，可以慢慢地，或者……快快地，跟你解釋。”
“啊？”時晴忍不住驚呼，似乎不敢相信。
跑到陽臺上朝下一看，就見黑乎乎的道路上，真的有兩束車燈駛進了錦繡園。
時晴：“……”
厲北潯已經掛斷了電話。
時晴的心還在撲通撲通地狂跳着，一轉頭，就看到了陽臺玻璃槅門上自己的樣子——
臉色緋紅，眉眼上揚，眼角還帶着一抹綿薄的春色……
天，這還是她嗎？！
她簡直……都快要不認識現在的自己了！
...................
入夜。
電影院安排好了。
影廳漆黑空曠，因爲厲爺要來，整個電影院都提前做了清場。
時晴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踩在雲端一樣，有些暈乎乎的。
她沒有想到的是，厲北潯居然同意自己的要求，而且根本沒有提任何條件，就點了頭讓eric來安排。
兩個孩子自然開心，一下車，小繡球就蹦蹦跳跳的朝裏面跑去，身後的厲雲錦生怕她摔着了，也快步的跟上去。
“還不走？”男人走了幾步，頎長挺拔的背影驀然頓住，轉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女人。
“好。”
時晴攏了攏身上的外套，收斂了一下心神，快步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從門口，走廊，到影院的大廳都整整齊齊的站着保鏢，氣氛肅殺又凝重。
整個大廳，就只有他們四個人。
時晴還沒有過這樣的體會，以前他看電影，周圍都是坐着人，就算不滿，那也有不少的人。
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冷冷清清的，就他們四個人。
即使是這樣，兩個孩子一直都是處在興奮新奇的狀態。
就連一向比較喜歡裝酷的厲雲錦，嘴角都掛着笑。
這是他們第一次來電影院。
雖然錦繡園也有影視廳，但那不一樣。
就算雲錦心智比一般小朋友成熟，那也是渴望和別的小朋友一樣，和爸爸一起來普通的電影院。
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現在看起來不是很討厭”的女人。
影院經理親自招待：“厲爺，需要爆米花嗎？還有可樂。”
他其實只是客套地問問，衆所周知，厲爺在外面從來不怎麼喫東西，更別說這些垃圾食品了。
時晴朝影院經理看過去，就見兩道期待的眼光，齊刷刷地朝她看來。
小繡球眨巴嘴，吞唾沫……
小太子繃着臉悄悄對她使眼色……
時晴：“……”頭好暈。
這兩個小東西，今晚是鐵定要她背鍋了啊。
他們想喫，直接說不就好嗎？
她忍住笑，非常非常配合地拉了拉厲北潯的衣襬：“我要喫爆米花……”
語氣，帶着一股說不出的軟。
彷彿她也被小繡球感染了似的，竟不知何時開始，在他面前也學會撒嬌了……
剛說完，厲爺寒若冰霜的眸光就看過來，周圍的空氣彷彿都要降到零度。
難道，她說錯了？時晴抖了抖，想要改口，但也忽然不想讓兩個孩子失望：“看電影就得喫爆米花，喝可樂，這樣纔不會有遺憾……好不容易出來一次……”
話未說完，厲北潯的目光，已經不着痕跡地柔了些許：“三桶爆米花，三瓶可樂。”
小繡球歡呼。
厲雲錦也驚喜了。
時晴：“……”
沒想到她就說了這麼兩句話，他就同意了。
而且當影院經理送了爆米花和可樂過來之後，他還自己動手，拿了一份過來。
兩個小傢伙一人捧了一份喫的，開心地朝影廳跑了過去。
時晴伸手去接厲北潯手裏的那一份，卻被他輕輕一避。
他單手拎着爆米花和可樂，另一隻手，扣住了她軟軟的小手。
寬厚的掌心包裹住了她的小手，十指緊扣。
衆目睽睽之下，時晴有些不習慣，想掙脫出來，佯裝去拿他手裏的爆米花，“那個，我的爆米花，我來拿吧。”
“誰說這是你的？”厲北潯不准她抽回手，更不准她去拿東西。
“啊？那是誰的？”時晴不接。
“我們兩個人的……”他輕輕低頭，捏了捏她晶瑩剔透的小耳朵。
時晴趕緊低頭，頂着滿臉的紅暈，連路都走不利索了。
旁邊的保鏢們立刻別開臉去，看月亮數星星順便再假裝失明，就是不去看他們……
等時晴和厲北潯走進了影廳，纔有保鏢悄悄湊近厲勁，“勁哥，我們不進去跟着嗎？”
他們可是常年24小時貼身保護厲北潯的人，這次只在外面守着，總有點不放心。
“厲爺說不跟，就不要跟，”厲勁語重心長地教育自己的小弟，“不跟也是好事。免得進去之後，又要喫滿嘴狗糧啊。”
“……勁哥說得也是啊……”
.......................
影廳內。
燈光暗下來，影片開始，但是門口的應急燈亮着，照着屏幕有些白。
小繡球，興奮得把爆米花嚼得咔嚓咔嚓響。
這是小朋友喜歡的影片，對於大人來說，並沒有那麼多的吸引力。
時晴看了一會兒，不自覺地慢慢地扭動脖子，看向隔着兩個孩子的厲北潯，熒幕的光打在他的臉上，清冷的光在他的身上縈繞出一種柔和的光暈。
心跳忽然變得有點快，她明明想收回自己的目光的，可不知道爲何，就這麼一直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一秒……
兩秒……
三秒……
無數秒……
直至，忘記要收回……
厲北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傳過頭來，和她對視。
四目相對……
他在她的眸瞳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滿滿的，全是他。
時晴沒想到他會忽然轉過來，心陡然地漏跳了一拍，趕緊地轉過頭看向大熒幕，努力平復着自己的心跳。
若無其事地，繼續看着電影……
只是嫩紅欲滴耳垂，泄露了她此刻的真正情緒。
厲北潯也收回了視線，重新看電影。
薄脣，在黑暗裏幾不可察地輕輕勾了勾，映出一抹瀲灩的弧光……
.................
從電影院回去的路上，小繡球睡着了。
時晴把她從兒童座椅裏解出來，抱在了懷裏。
厲雲錦拿過一旁的薄毯給妹妹蓋上。
來的時候，老高是司機。
現在回去，老高不知道哪裏去了，明明有很多保鏢，開車的變成了厲北潯。
這輛車上，只有他們四人，那些保鏢只是遠遠地跟着，沒有厲北潯的命令，都不許靠近。
今晚的厲北潯，和以往一樣，話很少，卻有些不一樣。
可卻說不上來，他到底哪裏不一樣……
....................
回到錦繡園。
時晴抱着小繡球下車，剛走了幾步，發現身後的男人沒有跟上來。
他依然坐在車裏，只是從司機的位置換到了後座。
eric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車裏，低聲彙報着什麼。
時晴既不催促也不詢問，而是頓住了腳步，站在原地安安靜靜地等他。
厲北潯卻看到了她的小動作，微微擡手，打斷了eric的話，推門下車，來到她身邊。
他先是把包裹着小繡球的毯子往上掖了掖，然後緩緩道：“那邊出了一點問題，一小時後的飛機，我得趕過去。”
時晴驚愕地看着頭頂的男人，都需要他親自趕過去了，那邊的事情肯定很急。
但就算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趕回來，和她們一起去看了一場電影。
現在安全的把她們送回家，他又要急忙忙的走了。
“那邊的事情嚴重嗎？”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因爲問得急切，所以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語氣裏帶着很多的關切和擔憂。
厲北潯目光變柔了些許，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耳耳邊動了動，把垂在她耳邊的碎髮又重新的挑到了她的耳後。
動作很輕柔，也帶着十足的耐心。
明明是很輕微的動作，卻像是一粒小石頭扔進了湖水，泛起點點漣漪……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說另外一件事：“明天開庭，白敬雲會全權幫你處理那些事情，你不要擔心。”
“嗯，我知道。”她乖乖點頭。
“那，睡個好覺。”他輕輕地撥開她的劉海，在她的額頭上印上淺淺一吻。
時晴紋絲未動。
這一刻，心裏的嘈雜和紛擾，忽然，就這麼散去了……
剎那間，雲且淡，風且輕，烏雲散開一角，她那一顆顛沛流離的心，陡然安定，如沐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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