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厲北潯皺了皺眉,盯着那條讓人毀三觀的內褲,眸色如墨。
他心中沒有被激起半分漣漪,只是若有所思——
這女人,難道是因爲覺得看見自己會害羞,所以才提前溜了?
這些年明裏暗裏追他的女人不少,他見過各式各樣的告白。
可今天時晴這招數,絕絕對對是他見過的最low的。
難道她以爲讓孩子來幫忙替她給他告白,他就不會拒絕她了嗎?
呵,還真是異想天開……
再說,這麼老土的款式,這麼讓人倒胃口的顏色……
居然能被她當成告白禮物送給了自己,她還真是勾引人都勾引得沒有一點誠意……
“厲爺,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嗎?”eric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過來請示。
厲北潯拉回思緒,抱着小繡球起了身,直接往門外走去。
“厲爺。”eric又出聲了。
“怎麼?”厲北潯淡淡回頭。
“這……這個怎麼辦?”eric指了指茶几上的東西。
....................
從裝修豪華的醫院回到自己的四面空空的小鐵皮屋裏,時晴卻有一種重回人間的再生之感。
金窩銀窩,果然不如自己的小狗窩。
過去的三天倒也不能說是身在煉獄,只是那兩個小孩子,一個乖巧可愛卻時時想鑽進她懷裏說她是小仙女,另一個則處處防備分分鐘要罵她一句女流氓。
這簡直是讓人精分,照顧孩子果然是技術活。
只希望再見就真的代表着再也不見比較好。
她洗了澡,然後從簡易布衣櫃裏拿出超市的工作服,準時上班。
下午超市的顧客並不多,時晴站的是生鮮專櫃,到了七點就會有人來和她換班。
這裏離帝豪並不遠,她進更衣室換回了自己的白t鉛筆褲,出了超市直接穿過一條小巷往那邊走。
入夜之後的巷子比白天更加幽深,兩邊都是待拆遷的區域,圍牆上寫着紅油漆的大拆字,一盞一盞的老路燈發着細蒙的微光,照得樹影綽綽,襯得腳步聲伶仃清晰。
周圍沒幾個人,大多都行色匆匆,很快與時晴拉開距離。
她也不快不慢地走着,手裏捏着從超市買來的打折的白米飯糰,啃的時候目光盯着污水橫流的地面,儘量不弄髒自己的鞋。
飯糰喫到一半,整個巷子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她一個,以及身後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鞋帶散了,時晴把飯糰咬在嘴裏,蹲下去繫鞋帶。
與此同時,身後的腳步聲……也停了。
她微微一愣,快速地把鞋帶繫好,起身重新拿好飯糰,加快了速度往巷口走。
然而她快,身後那道腳步聲就快,她稍微慢一點,身後也會慢……
被人跟蹤了?時晴想不出會是誰,也不能冒險回頭求證,只能讓自己快一些,更快一些……
走出巷子再拐彎往下就能到帝豪的地下停車場,她只要成功進了電梯就安全了。
心撲通撲通地跳着,快要從喉嚨裏蹦出來。
離帝豪還有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她突然往前狂奔,拐彎,全速衝向地下車庫的電梯——
叮——
電梯門也同時打開,她猛衝進去——
咚!
天旋地轉!劇痛襲來!
撞進了一方堅實的胸膛,也把正要出來的人撞得毫無防備往後一退。
時晴整張臉都全面貼了過去,被撞得眼冒金星,伸手亂抓,雙手一下子抱住了對方的腰。
肌理很修韌,線條感很流暢,但她現在哪有心情去感受這些?
厲北潯剛剛出電梯就被人這麼一撞,下意識地伸手摁住了對方的肩膀,再一低頭,就看到了那張清麗小巧的臉。
皮膚白皙,輪廓秀氣,脣瓣粉嫩,眼睛烏亮,還瞪得大大的。
又是她?
時晴也緩過神來,鼻端那股子清冽的氣息讓她的心一沉,撞到人了,而且……還是一個她招惹不起的人。
他皺眉,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和她的距離。
“時小姐。”厲北潯淡淡出聲。
“啊?”時晴揉着臉,不得不擡頭看他。
好痛,鼻子快被撞斷了吧……
厲北潯盯着她,即便看到了她眼裏的驚慌和懊惱,也不能改變他此刻俊臉上流露出的那不耐和冷漠,“你以爲你投懷送抱,就能改變被我拒絕的事實?”
時晴耳朵還嗡嗡作響,“啊?”
她只聽清楚了投懷送抱幾個字。
趕緊擺手,解釋,“我沒有,有人跟蹤我,就在那邊——”
纖巧的手指往她來的方向一順,可是……地下車庫的入口早已空蕩無人。
說不清了……
她窘迫不已,又只能收回手,“抱歉,我真的被人跟蹤了,你不信可以去調監控。我沒有對人投懷送抱的習慣,更何況……”
話,收住了。
她不喜歡跟任何人親密接觸,小孩子都不可以,更何況他是個大男人。
不過這話不能說,以免招來“嫌棄老闆”的罪名。
厲北潯下頜微微一擡,儼然已經不滿她的欲說還休,“更何況什麼?”
“沒什麼。”
電梯裏的空間太小,他只這樣站着,不容忽視的男性氣息已經鋪天蓋地將她包裹。
連他的呼吸都纏繞在她的鼻尖,像網。
時晴心顫,連連後退,往電梯外面走。
“爸爸,她在嫌棄你!小繡球靠近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子的!”
厲北潯腰後忽然冒出個小腦袋,大聲嚷出了這句話。
“……”時晴已經退到門外,聞聲,只能無奈在心裏一嘆。
肩膀處被他捏過的地方彷彿還殘留着他手指的溫度,灼燙緊實,讓她更爲地不自在了。
厲北潯目光落在她身上,從頭到腳一掃而過——
緊張的站姿,防備的眼神,繃直的軀體,已經咬緊的脣瓣……
這女人全身上下都透着“請勿靠近我”的訊息。
昨天給他送情趣內褲說我愛你,今天又這幅你靠近我我就死給你看的樣子,這算什麼?欲拒還迎?欲擒故縱?
還真是會演戲……
他冷漠地收回視線,提步往外走,“跟上。”
“哦……”
厲雲錦跟在他的身後,到了一輛黑色的邁巴赫旁邊,看到爸爸已經坐進駕駛座,小太子才轉過頭來,對時晴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拉開車門,麻溜地爬上去了。
車子很快發動開了出去。
時晴默默地鬆了一口氣,重新走進電梯,才察覺到自己已經一腦袋的冷汗。
不知道是被跟蹤的人嚇的,還是被其他人給嚇的……
在電梯裏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到酒吧的時候,她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
調出來的酒依舊叫好又叫座,很多客人捧場。
午夜一過,準時下班。
有了之前在帝豪後巷被跟蹤的前車之鑑,她沒有再坐公車,直接咬牙花點錢打車到了出租屋樓下,快速上樓。
到了鐵皮屋裏,又把門反鎖上了。
一顆懸着的心總算嵌回原處,簡單洗漱之後,調暗了牀頭的小夜燈,躺下,努力讓自己入眠。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夢裏總有回憶的碎片像刀刃一樣割裂着夢境。
甜蜜的,酸澀的,痛苦的……
她想努力把自己抽離出來,卻總是束手無策,只能繼續深陷其中……
等被驚醒,已經滿身大汗。
時晴猛地從牀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喘息。
咚咚的敲門聲最終將她拉回現實。
無論這時候敲門的人是誰,她覺得自己都應該感謝一下這個打斷了自己噩夢的人。
但同時也不忘警惕地拿起了牀頭的手機,撥了110三個數字,再把手指放在撥出鍵上隨時準備按下去,她才轉頭看向門口,“誰?”
“開門。”
時晴一愣。
冷靜又磁濃,這把聲音,只屬於厲北潯。
時晴聽得心都快蔫了,最近自己到底招了什麼邪風,又把這位爺給招來了?
她穿好拖鞋走到門邊,沒有立即拉開門,“請問有什麼事嗎?”
這語氣還算客氣,但鐵皮屋的門本就不隔音,厲北潯站在門外,又豈非聽不出她已經走到了門邊卻沒開門?
他沒有立刻答話,只靜默了一秒,就把自己懷裏的小人兒往前一送——
“姐姐,我是小繡球,外面在吹風,吹得我不舒服,你開門好不好呀?”
“……”
這個男人看來是知道自己已經站在門後,不開門是防備他,所以也不解釋了,乾脆把女兒推出來——
看,有女兒在,我也不能對你做什麼。
這男人,會讀心術的麼?
時晴縱然萬般不想開門,聽到小丫頭這軟軟糯糯的聲音,放在門把上的手也只能旋轉之後往後拉了。
小繡球已經從他身上下來了。
夜色裏,逼仄簡陋的天台上,這男人如此一站,有一種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矜貴感。
而且他身上居然還穿着墨藍色的絲質睡袍,腰間打了一個結,露出半明半暗的壯碩胸膛。
時晴還記得白天那一撞,立時覺得自己的鼻子又開始隱隱作痛,“厲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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