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王小飛發來的微信之後，小姜就立刻動身前往蘇杭。
王小飛的命令對他而言就是聖旨。
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兒的重要性能與王小飛的命令相比。
哪怕王小飛要小姜立刻自殺，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抽刀抹自己的脖子。
於是蓉城到蘇杭的高速上，就出現了一輛幽靈車。
因爲速度太快導致高速上的攝像頭沒有一個能清楚的拍到車牌號！
高速管理局的工作人員都嚇呆了，以爲出現了幻覺。
最終他們將視頻慢放了十倍纔看清楚了車牌號。
結果登陸官網一查，套牌！
這可把這些工作人員給氣壞了。在他們看來這輛車的駕駛員就是在赤果果的挑釁他們的威嚴，不將他揪出來，以後高速公路豈不是就成爲了這些人肆意妄爲飆車的地方了？
查！
一查到底！
但是光憑一個套牌想要找到這輛車真正的主人，絕非短時間可以做到的事兒。
到了凌晨兩點多，某高速收費站傳來消息，說一輛車在下了高速之後就一直沒動，看外形有點像是那輛超速車，於是相關的工作人員立刻奔赴現場，通過車牌確定了嫌疑車輛。
但是駕駛員已經不知去向。
車上也無法提取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就連指紋都沒有，而車上也沒有屍體或者是其他兇器，暫時無法做出具體的判斷。
在這些工作人員爲了這輛車的來龍去脈焦頭爛額的時候，駕駛員小姜已經來到了蘇杭的許家老宅。
那輛車不過是他出門時候順手“牽”來的，車牌也做了一點點的手腳，這種事兒對他而言沒有任何的難度，完全就是駕輕就熟。
同時心裏也不會有任何的愧疚感。
小姜走到門口，正要敲門的時候，房門譁一下打開，穿着t恤沙灘褲，踩着一雙人字拖的蠻牛出現在了門口，忽然看到小姜他還愣了一下，旋即就哈哈大笑：“喲，來得這麼快呀，好久不見，擁抱一個。”
小姜往後撤了兩步，臉上是掩飾不住的不耐跟鄙視。
“我說，好歹也是一起打過架一起睡過覺的鐵子，這麼久沒見擁抱一個不過分吧。”蠻牛有些不樂意。
小姜依舊不說話，並且要往屋裏走。
蠻牛攔阻他：“幹嘛你？我跟你講話呢，死人妖。”
這三個字說出來蠻牛就意識到壞了。
“對不起……我……”蠻牛道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一股殺氣撲面而來，接着人就飛了出去。
小姜一拳轟在他的胸口，直接將他打飛出去好幾米。
這要是換了旁人，一拳能直接將胸口給打碎，但是蠻牛從小就被老頭子調教的銅皮鐵骨，這一拳只是讓他有些難受，倒還不至於讓他喪失戰鬥力。
在原地揉了揉胸口，蠻牛說：“我靠，動手之前打個招呼嘛。不過這一拳就當是我給你賠禮道歉了，剛纔的話是我不對，我不該說你是……”
小姜渾身煞氣瀰漫，再度撲了上來。
“來得正好。”蠻牛也調整了過來，他本就想跟小姜打架，對方撲過來正中他的下懷，發出一聲“牛叫”，蠻牛左腳在地面猛的一踏，身體借勢騰起，在空中一記完美的鞭腿，空氣都被擠爆了，發出了類似爆竹一般的空爆音。
小姜沒有任何要閃躲的意思，曲臂用手肘去敲打蠻牛的膝蓋。
這個反應速度絕對快過了閃電，能在忽攸之間做出如此選擇，除了豐富的格鬥經驗外，還需要一定的天賦。
小姜的天賦是絕對沒問題的，再加上他經受了最爲殘忍的訓練，那種訓練的強度便是王小飛都不見得能支撐得住，但是小姜足足接受了三年！
那三年的經歷對於小姜來說，絕對是地獄級別的。
就算現在已經不用再去做哪些訓練，可是隻要回憶起那三年的經歷，小姜還是會忍不住暴躁，同時更多的是恐懼。
小姜的反應很快，蠻牛的反應也不慢，他雖然叫蠻牛，可是在一些細節上也是自己獨到的理解的，用一句比較文藝的話來形容就是“心有猛虎細嗅薔薇”，蠻牛的搏殺技巧絕對沒有他人看上去那麼糙。
同樣是老頭子一手培養起來的，蠻牛走的路子跟小姜完全不同。
在老頭子的眼裏，小姜就不是一個人，而是機器，是可以隨意折騰的牲畜，任何變態的訓練方法都可以往小姜的身上招呼。
但是蠻牛跟老頭子有點血緣關係，所以在訓練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刻薄，並且指點也會多很多。
小姜從來沒有得到過老頭子的指點，只要出現錯誤，就是懲罰。
隨着與蠻牛纏鬥的時間越來越長，小姜心裏藏着的對老頭子的怨氣也越來越多，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胸腔醞釀，已經到了
快要爆炸的邊緣。
蠻牛也察覺到了小姜的不對勁，再打下去怕是要出大事兒，於是趕緊後撤，同時嚷嚷道：“飛哥，飛哥，救命啊，小姜瘋了。”
正在屋內跟蘇落雁說悄悄話的王小飛聽到蠻牛的呼救，暗呼一聲不好，撒腿就往外跑。
但是還是晚了一步。
等王小飛趕到的時候，小姜已經將蠻牛打趴在地，一隻手扼住他的咽喉，殺氣幾乎已經凝結成了一把刀，快要把蠻牛給戳穿了。
“飛哥，救命……”蠻牛艱難的說道。
王小飛撲過去，雙手扯着小姜的肩膀：“放手小姜！他是蠻牛，不是敵人。”
小姜擡起頭，雙眼充血瞳孔發紅，恍若一匹野獸。
但是王小飛卻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痛苦。
那種對於過去經歷的恐懼。
王小飛抓着他的手，安撫道：“小姜，沒有人會再傷害你的，放手吧。”
小姜眼神中的殺意漸漸的淡去。
蠻牛趁此機會逃了出來，捂着自己的脖子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喘氣，“我湊，你真要殺我啊。我的媽呀，這麼久沒見，你的殺心是越來越重了。飛哥，他就交給你啦，我得回屋躺會。”
王小飛嗯了一聲。
殺意消失之後，小姜就恢復了正常，並且很快顯得有些侷促。
他知道王小飛最不喜歡看到的就是他失控的樣子。
他也一直避免讓王小飛見到自己的醜態。
然而這一次卻被抓了個正着，而且毆打的人還是王小飛的兄弟蠻牛。
小姜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哭了。
王小飛看着他，片刻之後忽然將小姜抱住。
小姜手腳冰涼，渾身僵硬，一時間竟是不知道做出什麼反應比較好。
“都是我的錯。”
王小飛喃喃說道：“當年我就不該把你交給老頭子，對不起小姜。”
小姜的表情漸漸的柔和下來，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最終只能拍了拍王小飛的後背，說了句：“我還好。”
王小飛鬆開懷抱，說：“小姜，我給你自由。”
小姜立刻慌了：“我做錯了嗎？你不要我了？”
王小飛說：“不是，我只是……”
“你就是我的命。”小姜認真的說道：“從我活下來的那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命。不要趕我走，否則我就只能去死了。”
王小飛的心裏就跟堵了一塊石頭般難受，他擡起頭看着天空，同時閉緊雙眸，如此才能忍住眼淚。
“好了，你去休息吧。”王小飛說道。
小姜：“你不生我氣了？”
“我不會生你氣的，永遠都不會。”王小飛拍拍小姜的肩膀：“你是我的兄弟。”
小姜露出一抹微笑。
讓僕人帶小姜去客房休息，王小飛直接來到了荀嘯的房間，一腳把門踹開。
本以爲老頭子在睡覺，結果卻發現他坐在牀邊啃雞爪。
一把年紀牙口還這麼好，也是沒誰了。
荀嘯放下啃了一半的雞爪，嗦了嗦手指頭，看着王小飛：“咋地？興師問罪來了？”
王小飛本來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這一瞬間又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坐吧。”荀嘯將手擦淨，點了支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小姜的命就是那樣，而且這也是你一手造成的。現在跑來找我興師問罪，有點不太妥當吧。”
“我只是讓你救他，沒讓你把他變成……閹人。”王小飛咬牙切齒的說道。
荀嘯說：“當時你也在旁邊啊，整個救治過程你心裏門清，想要救他那就是唯一的方法。我當時不是問過你？”
“好，就算這一步你是對的，那之後的訓練呢？你把他當牲口一樣的操練，硬生生把一個人練毀了。”王小飛咆哮道。
荀嘯說：“我這是給他找個活下去的目標，否則你以爲一個正常的男人在變成閹人之後，還有動力活下去麼？一個沒有慾望的人，苟活着有什麼意思？我在他的心裏埋下了仇恨的種子，只有這樣他才能活下來，並且成爲你手裏，最鋒利的一把刀。”
王小飛抱着頭蹲下，他知道把一切都歸咎到老頭子身上是不理智的，也是不公平的，畢竟當初整個過程他都是同意的。
只是今天看到小姜那如同野獸般狀態，王小飛是真的後悔了。
荀嘯走過去，一隻手摁在王小飛的腦袋上：“人各有命，你爲小姜難過，或許他自己還覺得很快樂。所以，別用你想法去揣測他人，說不定小姜完全不需要呢。”
王小飛苦澀一笑：“我們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