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
狼嗥聲此起彼伏。
一隻只正在啃草的狼，從草叢中擡起腦袋。
“有誰還記的，狼是要喫羊的！”
“而現在，狼不僅要喫草，還要被拔去狼牙，砍掉狼爪，甚至摘除狼胃！”
“你們忘記祖先的榮耀了嗎？”
“你們還記得嗎？”
高化宇拿着一隻號角高喊着，這是狼人村長給他的，讓他自己試試看。
“喫羊是不對的，喫草纔是對的，我們要反思自己過去爲什麼要喫那麼多的羊。”
“什麼榮耀，都是糟粕。喫羊，太殘忍了。”
“拔牙是有點過分，把牙齒和爪子磨平，再喫點減肥藥，它們應該就不會來打我們了。”
“是啊，弱小不一定捱打，傲慢纔會捱打。”
一隻又一隻狼在那裏低頭嘟囔。
高化宇的其他兩個隊友，聽得七竅生煙。
“這都什麼狼啊？”
“被人忽悠傻了吧？”
“羊都打上門了，還這樣做？”
高化宇也愣住了，他是智者，但他唯一看不懂的就是人心。
智如諸葛，也不能改變天下大勢，漢末人心。
漢末人心，大半已經不再思漢，黃巾起義就是象徵。
還能有三分之一殘留支撐起蜀漢，已經很不錯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通演講，得到的不是羣起響應，而是反駁和順從。
難怪狼人村長不自己出來鼓動。
明明那些羊人，已經來到了狼人村莊不遠處。
它們拿着網，帶着棍，提着拔牙刀具，大剪刀過來了。
在高化宇眼中，那些羊羣一個個氣勢洶洶，眼神猙獰。
完全沒有羊的溫順善良，反而像是一頭頭克蘇魯神話裏的山羊邪惡子嗣。
它們像極了尤格索托斯那個最無用的子嗣，被狗咬死的，有着一張山羊臉的威爾伯·沃特雷。
一頭頭狼，開始像喪家之犬那樣，趴伏在地上。
很多人一提起狼，就覺得它們很厲害，很兇猛，甚至搞出了狼性文化。
他們忘記了，首先被人類馴服的第一批狼，是因爲缺乏食物，主動圍繞着人的聚集地，喫那些不可描述物，而走上馴化之路的。
相反，看似柔順的山羊們，卻敢登上高山，爲了喫草無視險峻。
它們的勇氣，絲毫不亞於兇猛的狼。
這個世界，並非無的放矢。
高化宇放下號角，嘆一口氣。
他不能出手，他一出手，就會迎來狂風暴雨的打擊，就像落入羊網的凌子淇。
他只能叫上另外兩人，縮在一旁，看着一羣羊氣勢洶洶地衝過來。
四隻羊衝上來按住一頭狼，那狼也不敢叫喚，主動露出肚皮，露出牙齒，張開四肢。
拔牙器開始用上了。
大剪刀也用上了。
唯一慶幸的是沒有開膛，因爲羊村老村長在最後喊了一句：“不能見血！”
拔牙於是改成了磨牙……
“這些狼爲什麼不反抗？”韓剛恨恨地喊道。
他不能理解。
“反抗就會有死傷，順從的話，就不會有死傷。”狼村長回答道。
“……”韓剛想罵點什麼，卻一時又說不出來。
他只能說：“難道你們就要這樣忍受屈辱嗎？”
“忍受屈辱可以活着。”
“爲了活着，就不要尊嚴嗎？”
“尊嚴沒有活着重要。”
他還想反駁什麼，卻被另外一個隊友扯了一下。
“有事嗎？”
“你這樣批評狼人們，可是我們對上黑觸手不也是一樣嗎？”那隊友幽幽地說道。
韓剛沉默了。
是啊，他們在黑觸手的驅使下，動輒抹殺的威逼下，去做各種主線任務。
毀滅別人的世界，毀滅別人的人生，比這些狼更丟人，更無恥，更苟且偷生。
好歹狼沒有幹壞事。
羊也沒有逼迫狼去幹壞事。
他突然握緊拳頭。
“我不做任務了！”
他拔腿就走。
看到一隻只狼順從的樣子，這讓他想到了醜陋的自己。
在一個個抹殺的威脅下，去做自己並不甘心的任務。
自己就不能反抗嗎？
狼也能反抗，只是它們怕死。
自己如果不怕死，黑觸手又如何威脅自己？
…………
羅彥很驚喜，沒想到羊羣一上，竟然逼反了毀滅者高端隊的主力隊員。
但他還有些疑慮。
“你怎麼知道我是守護者的？”
“老遠就看到你了，我也精通偵查。”韓剛冷冷道。
“那你是想投誠？”
“想多了，我會幫助你，但希望你能幫助我切斷黑觸手的聯繫，我要有尊嚴地活着，而不是像這些狼一樣，明明能反抗，卻還要屈辱地活着。”韓剛咬牙切齒道。
“很好，那你要告訴我們你所知道的資料。”
收集情報，是守護空間掛的長期任務之一。
“好吧……”
很快羅彥就知道了許多珍貴的資料。
比如，黑觸手空間中，有兩大超級隊，一個叫做地獄隊，一個叫做天堂隊。
一個畫風就是衝進世界，動輒核爆世界；一個畫風就是解救世界，把世界變成天堂。
後者的實力是前者的十倍。
而前者的實力又是其他隊伍的十倍。
這個消息非常重要。
他繼續聽下去。
“黑觸手正在絞殺一切能找到的世界，有人說它要尋找一處桃源之地，並且毀滅它。如果讓它找到了，一切都會終結。”韓剛說着。
“那它能找到嗎？”羅彥擔心道。
“它有無窮的人手，無窮的時間，找到肯定是能找到，但沒人希望它找到。因爲它找到的哪一天，就是終結之日的到來。”
“那就把它搞死。”
“說的好，一起把它搞死！”韓剛伸手與對方握在一起。
話音剛落，“噗嗤”一把刀從韓剛腹部透了出來。
“你？”他轉頭一看，赫然是凌子淇。
“叛徒該死！”
“可憐的傢伙，你就和，就和那些狼一樣……”韓剛握住刀尖。
“你們先打着，我去看看。”羅彥溜之大吉，向着一羣羊跑去。
他才強化過一次，可不是這些三階毀滅者的對手。
“看到沒有，這就是你新結交的夥伴！”凌子淇鄙視道。
“我本來就沒有將希望放到他身上，反抗是來自於我自己的心。”
“那我就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有多硬。”
凌子淇冷冷道，又拿出一把彎刀。
而在這時，後面突然有隻羊喊道：“喂，你在幹什麼？”
“我？”凌子淇愣住，然後腦袋一陣暈眩，“我也不知道我在幹什麼？”
“快點回村子了，大家都要回村子了，咱們要開打敗狼村的慶祝晚會。”
“知道了。”
韓剛逃了一命。
他頓時明白過來，羊們剛剛狂熱，所以凌子淇恢復正常，現在羊人們恢復正常，凌子淇又變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