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個的頭髮率先被剪掉，丟進玻璃房間內。
當頭發進入房間的一剎那，頭髮立刻化成一團黑煙，燃燒殆盡，只在原地留在一團灰燼。
衆人頓時心中一驚。
“如果我們進去，會不會也變成黑煙？”白大個有些恐慌。
“你進去一下就知道了。”旁邊的實驗人員說道。
“不，不，還是讓其他人先來吧。”白大個連連擺手。
“我們尊重你們的選擇，你們誰想進去？這裏面有可能淨化掉你們身體的一切神祕因素，只保留原始狀態。”實驗員對幾人說道。
“爲什麼我們的頭髮變成了灰？”
“可能因爲你們的頭髮全部都是神祕因素，沒有任何現實因素。”實驗員給出一個理由。
“如果我們的腦子，心臟，也和頭髮一樣，那我們不就是死定了嗎？”白大個問道。
“理論上說，是這樣的。”實驗員點點頭。
“我不進去，好死不如賴活。”其中一人退到衆人之後。
“老剛，你之前不還說早死早解脫嗎？”有人諷刺道。
“我後悔了還不行嗎？”
六個人面面相覷，爭吵起來，爲誰第一個進去而爭吵。
李春卻是很欣慰，至少這裏的人，沒有強迫他們做出選擇。
從這點來看，就比黑觸手強出百倍。
“好了，都別說了，我進……”白大個咬牙道，“一條腿。”
衆人一開始還想稱讚他的勇氣，聽到完整，卻有點想笑，但又笑不出來。
“一條腿也可以。”實驗員卻很高興，連忙給玻璃房間的門打開一條縫隙，足夠容納下他的一條腿。
白大個小心翼翼地將腿伸進去。
先是鞋子，再是腳丫，最後是腳踝。
實際上，在腳丫子進去的一瞬間，他就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等等，又瞬間消失的疼痛。
疼痛的時間，不超過0.1秒，消失的太快，以至於他的大腦還不能充分感受。
“你的腿上冒煙了！”有人指着他的腿，驚訝道。
只見一條毛茸茸的腿上，道道青煙升起。
不過幸運的是，皮肉骨頭還在，並沒有像頭髮一樣完全消失。
“你感覺怎麼樣？”實驗員趕忙問道。
“有些劇痛，但又很快消失了。”白大個仔細描述着。
“看來你的神祕因素主要集中在你的神經系統。”實驗員想了一下道。
“這是什麼道理？”白大個有點不可理解。
“簡單來說，就是你用腦子想，神祕在你腦子裏，然後隨着你的神經衝動，蔓延到你身體的其他神經中。要知道人的意識組成，不僅僅是大腦，還有腹部神經，脊髓神經，心臟神經，腿部神經等等，諸多神經組合在一起，才能構成完整的意識。比如人被截肢後，總是幻想那條失去的肢體還存在……”
“停停，你這些話我一句沒聽懂，我只問你，如果我整個身體進去後，我還能不能活？”白大個問道。
“那你現在還能不能感受到你那條腿？”實驗員問了一個問題。
白大個愣了，他下意識想要抽回腿來，卻發現毫無反應。
“我癱瘓了？”他驚訝道。
“看來是這樣，你的神經已經消失了，”實驗員搖搖頭，一臉惋惜狀，“沒有了神經，即便還有血管肌肉，你這條腿也會不停地萎縮，最後必須要截肢。”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治癒嗎？我聽說有治癒術。”白大個並不慌亂，反而問道。
“你的腿經過了排除神祕，如果再來一次治癒術，就相當於熱脹冷縮，你就會徹底炸開。”實驗員比劃出一個轟然炸開的手勢。
“看來我們想要擺脫黑觸手的唯一方法，就是死，或者變成白癡，嘿嘿，呵呵，哈哈……”有一個人突然狂笑起來。
他瘋了。
在面對恐懼時，瘋是對身體最後的保護。
“沒有用的，誰也沒有辦法擺脫它。”
“我們註定都要死！”
“沒用的，沒用的……不要白廢力氣了！”
四個人抱着腦袋，在地上打滾，撞牆。
剛剛萌生的希望，被打破了，這讓他們徹底絕望了。
白大個沒有瘋，他只是拖着殘廢的一條腿，坐在一張椅子上，捂住臉。
李春突然心中一涼，自己會不會也被污染了神經？
老闆能解決這事嗎？
等等，應該能解決的，不然的話，不會讓自己過去。
他偷偷下線，趕緊給部長打電話。
“你不用擔心，可以手工解決，只是太費時間，不可能用在太多人身上。”趙涵給他解釋了一下。
這話，都是聞人升告訴她的。
“那我就放心了。”李春這才輕鬆下來，然後用着同情的目光看着這幾人。
果然即便到了奇蹟時代，這世上還是隻有一種病：窮病。
這些人就是沒有什麼價值，所以老闆不可能親自出手給他們治療。
一個個治，太費時間了。
他突然開口對實驗人員道：“你們有沒有想過，那神祕力量只是部分附在神經系統上，如果將你們這處房間變成極小，小到一個納米，然後順着神經進行切割，能不能在保持神經的情況下，維持原有身體的健康？”
“這個創意不錯，我們可以做一做實驗，相關的納米機器人倒是已經研發出來了。”實驗員突然道。
“啊，那合着我剛剛白廢了一條腿？”白大個憤怒道。
“不，您的腿沒有白廢，這是靈感的代價。”
“……”
很快納米機器人被搞來了，它中間帶着一立方納米的物理空間。
至於怎麼做到的，李春懶得管，他只要知道，設想能夠實現就行了。
接着需要第二個實驗人員。
四個人瘋了，既然瘋了，那就沒有辦法了。
“你們也太客氣了，”白大個不可思議道，“他們瘋了，不正好廢物利用嗎？”
“先生，這就是我們和黑觸手的區別，我們有牢不可破的底線，我們始終尊重每個正常人的選擇。”
“可是如果人類到了滅亡邊緣，你們還要這樣做嗎？那不是愚蠢嗎？”白大個連連搖頭。
“現在還沒有到那個時候。”
“好吧，我獻出第二條腿。”白大個接着道。
“你爲什麼不讓他來獻出了？”實驗員指了指李春。
實驗員當然不知道他是臥底。
“他有槍。”
說完，納米機器人被植入白大個的腳部，遙控程序也設定好了。
啓動程序，納米機器人就順着神經開始遊走。
“有點點痛，但又很涼快的感覺。”
“好像還能動，是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