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貓晃盪一圈後，聞人升將這個世界的諸多細節，跟着完善到自己的腦海中。
一副完整的近古世界圖景出現在腦海中。
生產力類似於明代末年，但民衆的生活，有着最低限度的維持。
天有三十三層，棋有三十三段。
整個世界圍繞着棋來運作。
三十三層天，每一層都有一個“天棋者”，它的棋力要比同等段數的人高得多，九段之前很多時候都能贏出棋手二十目以上。
越往上往往贏得越少，但這個也不確定。
畢竟人是有狀態起伏的，即便頂尖高手，也有脆敗的說法，大龍被屠，中盤輸給對手，那丟的目數就太多了。
因爲頭頂上多出“天棋者”這個限制，達官貴人，封建君王，也遠遠沒有現實地球那樣猖狂和肆無忌憚。
對百姓的壓榨都被限制在一定範圍內。
而婚姻和生育，也被棋決定。
簡單來說，你想生幾個孩子，就要自己或者請人下贏幾次天棋者，越往後難度越高。
從源頭上，就卡死了人口增長的無限性。
總之人口的總數，是和當前糧食產量掛鉤的。
這一點是現實古代社會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看明白這點後，聞人升要做的事情，自然是趕緊開始練棋。
幸好圍棋有一個大好處：它本身是知識技能，最適合用幻境加速推演來訓練自己的棋力。
從某種意義上講，聞人升能做到和AI一樣的事情，在極短時間內，對局幾萬乃至幾百萬局，積累無數經驗，將各種招數，各種經驗歸納於心。
於是聞人升就在家裏擺上了圍棋，然後開始了推演。
…………
自從和其他頂尖棋手一樣被AI圍棋徹徹底底打敗後，曾經常年排名圍棋世界等級分第一，橫霸世界棋壇的羅奇，就陷入了長久迷茫之中。
他今年雖然只有23歲，但狀態一路下滑，以前別人從他手中難取一勝，能拿到一個世界冠軍，都要用上“偷”字，高興的一年都不得了。
而到現在只要是個“超一流”，就有機會贏他。
他也從決賽常客，慢慢變得半決賽都進不去。
大家都感到很可惜，紛紛寬慰他說，即便是汽車發明了，百米冠軍仍然是世界寵兒，沒人會拿摩托和汽車的速度，去和百米跑冠軍相比的。
然而他仍然不能釋懷。
畢竟身體上的差距一目瞭然，但頭腦是看不到的，而人類也一直都是以頭腦稱霸食物鏈的。
而圍棋又因爲歷史底蘊的緣故，有着最高智力遊戲的別稱，所以下圍棋往往不會被看做是玩遊戲。
現在每當他拿起圍棋時，就會想到那幾局毫無希望的慘敗。
他已經下出了全力，每一步都走在他認爲最好的位置上，然而他畢竟是人，他下的每一手，只能是他所認爲的最好。
而對手，看似每一步都不是最優，但都能提高一點點勝率。
他最後想明白了，想要戰勝對手，就必須保證每一步都是最優解。
而這一點，他是永遠不可能達到的，所以無論再下多少盤，他都看不到贏的希望！
看不到希望，是最可怕的。
棋手不怕輸棋，就怕覆盤之後，找不到任何贏的希望。
而橫亙在他眼前的圍棋AI，就是這樣的對手。
所以他的狀態一路下滑。
相反，其他超一流棋手，被他在十番棋中打到讓先的對手們，反而在敗給圍棋AI後，沒有這麼痛的領悟。
大概是因爲他們覺得曾經的棋聖，都輸掉了，他們輸掉也沒什麼丟人的……心理建設反而容易恢復。
圍棋畢竟是個小衆項目，儘管因爲東洲強勢，是上流社會的必學科目，但擺脫不了小衆和高雅這個標籤。
輸給圍棋AI，也沒什麼人去死摳人該如何下贏對手，主流觀點都是躺平，人就應該和人下，正式比賽不能和AI打，不然的話，就是讓百米選手去和跑車比速度。
直到這一天的到來。
“羅奇，有一位頂層大佬請你去教棋。”
在東洲棋院裏，縮在角落，和友人低頭下棋的羅奇，被棋院管理叫起來。
“什麼頂層大佬？我不去。”羅奇很煩地直說道。
“你真不去啊，你知道教棋費有多少嗎？”管理反問道。
“我不缺錢。”羅奇直接頂道。
是啊，他要是還能缺錢，就對不起東洲底蘊和那麼多世界冠軍了。
而且下圍棋的棋手們，相比其他頂級運動員有一大好處，就是有錢了都不知道怎麼揮霍……
絕大部分，不能說全部頂尖棋手，對跑車、別墅、奢侈品都是絕緣的，因爲他們沒心思放在這上面。
“人家給出的可不止是錢，而是全家進入碎片世界的名額。碎片世界是什麼概念，你總該知道吧？”管理羨慕地說道。
“哦，那我去。”羅奇一聽就答應了。
是的，別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們這些經常有機會接觸上層社會的頂級棋手們，肯定是知道的。
碎片世界裏，可以避開外面絕大部分的危險，不用擔心各種莫名其妙的怪異之事。
之前大家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但想弄一個名額進去又太難了。
那些無意識中被拉進去的傢伙們真是太幸福了，堪比大城市周邊被拆遷的農戶。
他是個愛護家人的性子，因爲家人因爲他學棋下棋付出了太多。
能夠給家人一個安穩環境，他會竭盡全力去教導對方。
他的友人，聽到這裏，立刻露出極爲羨慕的表情。
“怎麼不請我啊，我現在還經常能在正式比賽裏下贏這傢伙來着！外行就是外行，只知道曾經的名聲，不知道現在的狀態。”他那友人憤憤不平道。
“友盡！”羅奇丟下一句，趕緊跟着管理跑了，就像個半大的孩子。
有名聲就是好啊，哪怕是曾經的名聲。
…………
半月後，羅奇整個人就像被從頭到尾洗禮了一遍那樣。
他第一次明白了，人類是可以戰勝圍棋AI的。
他教導的這個學生，已經接近三十歲了，當然那傢伙一直自稱十八，還是二十歲來着。
而對方圍棋水平，只知道基本規則，能夠下出活棋，但是點目都不利索，就是這樣的層次。
然而半月之後，對方竟然打敗了反覆虐待他的頂級圍棋AI。
而且不止一次，是反覆虐，隨意虐，想怎麼虐就怎麼虐！
要麼弄出幾個騙招，把圍棋AI耍得團團轉。
要麼就每步都下在最優的地方，讓AI頂多下成細棋或者和棋，根本找不到戰勝的出路。
甚至有幾次，他都看到機器發出冒煙的表情包……有些AI爲了趣味性，會弄不少表情包。
對方是異種者，而且是頂層中的異種者。
原來人類自身同樣可以無限進化到這個層次。
他終於找到了戰勝AI的道路！
當然他還是心中有數的，一顆異種有多昂貴稀少，他是明白的，不可能因爲自己教導了對方，就提出索取的請求。
圍棋冠軍可以年年訓練出來，異種每年就新生那麼幾十個，總量在世界上都不破百萬。
不過聞人升當然是尊重老師的人，他固然不能直接給對方一個異種，但給對方指出了一條路。
“一個圍棋的世界？在那裏什麼都能得到，我去！”羅奇壓根就沒有懷疑會是什麼陷阱，直接就答應道。
是的，大部分棋手在處世思維上是很單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