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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一三 常懷貳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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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玉潔從未在宋治身上見過這樣的眼神,準確地說,是如此可怕、冷酷、無情、憤怒,讓人不寒而慄的眼神。

    她的心跳慢了一拍。

    入宮多年,自從獲得宋治青睞,趙玉潔一直被對方恩寵有加,在她面前,宋治一向是和顏悅色,不吝柔情與蜜意。

    這種感情日盛一日,在國戰開始前到達頂峯。若不是忽然爆發了國戰,趙玉潔現在已經是皇后。

    雖說趙玉潔早已在內心深處瞧不太上宋治,但她卻無比肯定,宋治對她的感情絕不都是源於情慾與利益。

    一入侯門深似海,宮牆之內更是處處血腥,趙玉潔不曾想過,她跟宋治之間的情意會濃到“在地願爲連理枝,在天願作比翼鳥”這種程度,她也不在乎這些,男女真情在她眼中根本沒有價值可言。

    但眼下被宋治如此盯着如此逼問,趙玉潔依然感到陣陣心寒。

    這是她跟宋治之間,首次出現感情危機。

    她在皇宮在大齊的權勢地位,包括妃子之位與主事內閣的權力,追根揭底都是要靠這種感情來維持,現在這種感情壞了,趙玉潔立馬感受到了危險。

    她也感受到了帝王無情,感受到了憤怒。

    捫心自問,她覺得她對宋治已經足夠好,已是傾盡全力服侍對方,討對方的歡心,對方怎麼還能這樣對她?

    她惱羞成怒。

    但這種種心緒,趙玉潔都沒有表現出來,她早習慣了完美隱藏自己的情緒,當下低着頭泫然欲泣道:“主辱臣死,陛下要臣妾去戰場,臣妾......”

    “算了!”

    宋治忽的又鬆開了她,眼底掠過一抹歉疚之色,擺了擺手看向別處:“你不必去戰場,若是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朕這個皇帝還有何顏面?”

    宋治的話雖然沒有說得特別直白,但態度已然很明顯:他方纔只是修煉不順着了急,這才失態發怒,並沒有真的要趙玉潔去廝殺的意思。

    一個小小的插曲,轉眼就能夠得到皇帝的歉意,尋常妃子早就受寵若驚。

    然而對趙玉潔來說,剛剛遭受逼迫時的心寒經歷,兀一出現便深埋骨髓,芥蒂就再也抹不去。

    表面上,趙玉潔還是千恩萬謝,表示自己不吝爲皇帝戰死,末了,見宋治情緒穩定下來,她勸道:

    “陛下,洛陽並非久留之地,元木真跟北胡蠻子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追過來,爲策萬全,陛下還是早去江南爲好。”

    說這話,是因爲趙玉潔想盡早脫離危險地帶,她不在乎什麼國戰大局、皇朝未來,她只想讓自己呆在安全的地方,再從長計議爲自己的將來做打算。

    趙玉潔不提這茬還好,一提宋治臉色又陰沉下來,

    這回不是憤怒,而是惆悵絕望。

    “朕要去了江南,中原可就守不住了。”

    宋治艱難開口,看他喫力的樣子,彷彿出口的不是話音而是心血,“沒了中原,關中也守不住,河東也會淪陷,屆時大半壁江山,可就落入了北賊手裏!

    “對北賊而言,力量就加強了太多,此消彼長之下,朕......還如何保護祖宗留下來的江山社稷?!”

    看宋治愁苦得要死的樣子,趙玉潔暗自不屑,心道:

    同樣是君王,自己比元木真的境界差了那麼多,自己的軍隊仗着雄關要塞都擋不住人家一輪進攻,這仗本來就有敗無勝了,還保得住個屁的江山社稷。

    趙玉潔入宮的初衷,是想抱上天下第一人的大腿,給自己往上爬找個捷徑,後來發現宋治這個皇帝,也沒個三頭六臂,跟她之前遇見的人並無本質不同。

    這就更不用說,對方還有很多讓她看不起的地方。

    總之,她對宋治毫無感情可言。

    主事內閣的時候,趙玉潔算是達成了目標的一大步,現在大齊國戰敗退,宋治被元木真攆着跑,趙玉潔已經開始思考自己的下一步,是不是該另做打算。

    譬如說脫離宋治。

    “跟着一個廢物有什麼用?服侍一個廢物跟一個廢物賠笑臉,我圖個什麼?”趙玉潔爲自己覺得不值。

    可離開了宋治這個大齊皇帝,又該去投靠誰,借誰的勢?

    這普天之下,還有誰比大齊皇帝更強,更有權勢,更能有助於她攀上絕峯,俯瞰天下萬民?

    答案呼之欲出。

    唯有一人。

    那便是天元可汗!

    然而天元可汗會接納她嗎?

    趙玉潔有把握。

    這天下有男人能夠抗拒她的美貌嗎?

    宋治起初也是對她十分冷漠,現在能對她這般恩寵,拋去中間的過程不說,最開始的時候能給她一個靠近的機會,不就是因爲她的容貌?

    趙玉潔略一思量,覺得投靠元木真並非完全行不通。

    想雖然是這樣想,眼下卻不是時候也沒有機會,趙玉潔臉上繼續勸慰宋治:“陛下萬勿憂心過度,陛下有那麼多臣子,總有人能爲陛下分憂的......”

    宋治擡頭喟嘆連連,滿面苦澀:“誰能勝得了元木真?誰能擋住北胡大軍?誰要是能救朕的江山於水火,朕就算是與他共天下又如何!

    “可放眼整個天下,有這樣的人嗎?整個大齊,修爲最高的也就王極境後期,根本抗衡不了......”

    他這話還沒說完,門外忽有王極境修行者趕來,人未至,狂喜的聲音已經先一步闖了進來:“陛下,陛下,大捷,大捷!”

    聽到大捷兩個字,宋治跟趙玉潔面面相覷,都是一頭霧水。他倆實在想不到,這種時候怎麼能有大捷,還是一個足以讓人如此狂喜的大捷。

    轉眼間,宋治霍然起身,兩步衝到房門外,抓住剛剛進來,眉飛色舞的敬新磨:“什麼大捷,哪裏的大捷,到底是什麼回事?!”

    敬新磨拜伏於地,喜極而泣:

    “陛下洪福如海,吉人天相,老奴恭賀陛下,是汴梁的大捷!皇后......皇后娘娘率軍取得大捷,擊敗北胡大軍,陣斬數千甲士與一名王極境修行者!”

    聽到這個消息,宋治愣在原地。

    他就算多一顆腦袋,也想不到大捷會是趙七月打的。

    趙七月回汴梁的確是爲了作戰,可那不是爲了戰死沙場,換取天下人的感動嗎?怎麼還就真的打贏了?

    宋治將敬新磨扶起來,急不可耐的問:“皇后是怎麼贏的?她連王極境的修行者都殺了,元木真那老匹夫呢?”

    敬新磨按捺住激動的情緒回答道:

    “皇后娘娘回到汴梁,便整頓了軍紀,而後下令大軍主動出擊,先鋒萬騎在幾個世家修行者的幫助下,於河柳村一帶大破北胡阿魯溫的萬人隊。

    “皇后娘娘帶着孫將軍,當場斬殺了一名北胡王極境,重傷了另外一個——這個跟博爾術報信後也死了。從始至終,元木真都沒有露過面!”

    宋治又驚又喜,但更多的卻是疑惑:“元木真竟然一直沒有露面?折了一個萬人隊兩名王極境,他都沒有出面對皇后不利?!”

    這未免太過不可思議,他怎麼都想不明白。

    “陛下,皇后娘娘已經號令中原大軍,分作數路圍攻楊柳城,先鋒都兵臨城下了,也沒見元木真出現......”敬新磨的聲音忽然變得怪異。

    宋治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是怎麼回事?元木真那老匹夫,怎麼會如此反常,偏偏對皇后如此縱容?”

    他這個問題問完,敬新磨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欲言又止。

    跟着宋治出門的趙玉潔,聽到這裏也是驚愕萬分,訝異茫然。

    元木真爲什麼要對趙七月留手?他跟趙七月還能有什麼交情不成?

    見敬新磨竟然躊躇起來,宋治大惑不解:“大伴怎麼不說話了?快說!”

    “是,陛下......”

    敬新磨意味複雜的看了宋治一眼,“據說,元木真在去晉陽對付大都督的時候,被趙氏的人聯合一些我大齊的世外高人,給當場擊敗,負傷而逃了!”

    “什麼?!”宋治瞪大雙眼,“你說什麼?!”

    “陛下,這是趙總管說的,當日擊敗元木真,他就在場。而且皇后娘娘也是如此告訴的汴梁軍民......陛下,惟其如此,才能解釋元木真忽然不露面了!”

    敬新磨說得很小心,生怕宋治聽到這個消息,又有什麼意想不到的變化。

    “哈哈哈哈......”

    宋治仰着頭大笑出聲,笑聲前所未有的豪放、快意,說不出的解氣,良久不絕。

    “好,好!我大齊的天下還是有奇人異士的,還是有高手強者的,這是天不亡我大齊啊!”

    宋治滿面紅光,“元木真,你這倉髯老賊,蠻荒匹夫,現在可知何爲煌煌大齊了?!敢向我大齊用兵,這就是你應得的下場!哈哈哈哈......”

    他笑得直不起腰,笑得肆意張狂,房樑上的灰塵被震得撲簌簌落下。

    敬新磨見宋治如此高興,終於是稍稍放心下來。

    趙玉潔則是愣在那裏,好半響連眼珠子都沒動一下。

    趙氏的人竟然擊敗了元木真?他們幾個王極境,竟然擊敗了天人境的元木真?

    這怎麼可能!

    等等......趙氏,爲何又是趙氏?

    怎麼總是趙氏?

    這場國戰裏,趙氏的人到底還要做多少事立多少功?

    趙氏勢頭如此強勁,她又該怎麼辦?

    她剛剛還在想去投靠元木真,現在聽聞元木真被重傷,只能像宋治一樣落荒而逃,還未完全定型的心思燃燒起的希望,在這一刻盡數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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