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痛苦,只有他能夠體會。
而今重生,兩世爲人,有諸多領悟,有厚重經驗,還有無數資源,若是這都不能快速提升境界,他也就不是趙氏百年一遇的修行奇才了。
“不管怎麼說,你如今有這份實力,鄆州就堅固了許多,只要我們能夠戮力殺敵,此戰未嘗不能爭一個大勝。”魏無羨頗有信心道。
趙寧只是略略點頭,沒有多言。
他看向城外的博爾術大營,目光深邃,神思悠遠。
無論何時何地,他看到的,都不只是眼前戰事,而是國戰大局,是整個天下。
博爾術的打算他未必盡知,但這個棋盤上的雙方有多少力量,他卻再清楚不過——此時此刻的博爾術,在這一點上遠不及他。
博爾術並不知道他的諸多準備、佈置,更加不知他心中的棋局。
......
在軍營校場點兵,即將跟着張京麾下的先鋒部曲出營時,陳安之才知道要出戰的世家子弟,並不止他陳氏一族。
就在陳安之所帶領的幾百餘名陳氏子弟身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世家子弟,他們個個錦衣玉帶,英姿勃發,一眼望不到盡頭。
尋常世家,會有數百名修行者,其中大部分都能到御氣境,元神境通常在三五十人,頂層高手基本是元神境後期,擁有王極境的世家其實很少。
國戰至今,包括北境邊關在內的河北地盡數淪陷,一些將門世家傷亡慘重,其餘世家門第也各有折損,實力能接近全盛狀態的不多。
大齊世家的修行者,到了御氣境、元神境這個層次,不是身有官職就是在打理族產,分散於九州大地,不可能拋棄本職一下子都集中起來。
尤其是門第,很多都在地方任職。能夠稍微例外的,只有少數一些駐守邊關的將門,例如趙氏、魏氏、孫氏等。
而在國戰爆發前夜和初期,就將幾乎所有家族元神境修行者抽調出來,充入軍中助戰的世家,也只有趙氏而已。
陳氏本是世家末流,族中元神境高手不多,在汴梁的更少,其中大部分還是從燕平南遷的。
陳氏國戰前也沒有像某些實力強大的世家一樣,在基業所在地祕密招募私軍,以備來日。
眼下陳氏在汴梁的修行者,除了一些實在走不開的,餘者盡數跟在陳氏身後,有元神境二十來人,御氣境兩百多,共同組成了兩個長隊列。
在陳安之眼中,其他世家的隊伍也差不多如此,多的元神境一二十人,少的只有數人,御氣境也是數十人到一百多人不等,每個隊伍都是一個縱隊。
雖說每個世家的力量不算特別強,但這樣的世家隊伍很多,有十幾列。
這也就是說,除了一些族人多在軍中的將門,近乎所有世家都派出了自己的修行者隊伍,來參與這場生死難料的戰鬥!
雖然未必是傾巢出動,但也看得出來都盡了力。
這是世家們的輸死一搏。
今日不勝,丟了汴梁、中原,國戰大局潰爛,往後將再無這樣可以一戰扭轉大勢的機會!
十幾個世家隊伍中,還有一家如陳氏一樣人數衆多,站了兩列,元神境超過二十,御氣境超過三百,個個都是全副武裝,攜帶的符兵比旁人明顯多一些。
這個隊伍就在陳安之旁邊,他認了出來,那是門第蔣氏。
蔣氏,本就是汴梁蔣氏,汴梁是他們的祖業所在地,眼下匯聚了京師、祖業的修行者,實力故而是最強的。
除卻散在地方州縣任職的族人,餘者差不多是都到了。
對別的世家來說,丟了汴梁事關重大,但對蔣氏而言,失了汴梁便是沒了基業之地,要成爲無根浮萍,還會被異族刨掉祖墳,如何肯不全力出動?
“臭酷吏,看什麼?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陳安之只是打量了幾眼蔣氏的隊伍,在心裏評判對方的實力,立即就引來一陣喝罵。說話的人跟他一樣,站在隊伍最前面,是個年紀不大、長相一般的女子。
平白遭了喝斥,陳安之卻沒有反擊,只是低頭收回了目光。
對方罵他酷吏,是指責他之前在大理寺任監正時,對付世家族人的酷烈行徑。蔣氏在門第中屬於中流實力,族人經他的手處置了不少。
對方只是稱他爲臭酷吏,沒有罵娘罵祖宗,已經是自恃身份極爲保留了。陳安之沒有任何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