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份恐懼。
陳詢、孔嚴華等人,都是元神境後期的修行高手,只差一步就能成就王極境的世間強者,然而此刻面對天空異象,卻一個比一個驚恐。
他們彷彿面對虎狼的孩童,除了嗔目結舌,就是雙股顫慄。
他們清楚感受到了來自蒼穹的威壓!
這份威壓是如此深重,壓得他們四肢僵硬、喘不過氣,氣海中的修爲之力,就像是沉入泥潭的蝌蚪,饒是他們拼盡全力,也難以調動出來!
這份威壓無所不在,就像是一張天網,將他們牢牢禁錮在原地,讓他們如同蛛網上的蒼蠅,無處可逃,避無可避!
整個行宮是威壓的中心,修行者盡皆被釘在了原地,只能擡頭驚駭的仰望天空,完全動彈不得。
能夠例外的,無一不是王極境的頂尖修行者。
正在批閱奏摺的宋治,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陡然降臨的,強大得匪夷所思的修爲氣機,霎時間他臉色大變,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放下硃筆,飛身掠出殿門。
後宮深處,皇后趙七月坐於案桌前,手握紫毫筆給一本兵書作注,陡然間筆尖一抖,在紙上留下一大團墨漬,她顧不得去理會心愛的筆記,丟下毛筆便一躍而起。
某座宮苑內,於兩名宮娥的服侍下,趙玉潔嘴咬金線,聚精會神的爲宋治繡制一件長袍。
門外原本明亮的天地,閃電間成了一片濃郁的血色,低着頭的趙玉潔渾身一僵,金針猛地刺到了指甲上,頓時斷爲兩截,她不可置信的擡起頭,一把甩開衣袍,飛出了大殿。
碼頭官倉,陳安之在幾名官吏的陪同下,手持賬簿清點一批從淮南運來的物資,他原本就單薄的身板更見清瘦,滿臉掛着掩飾不住的疲憊,唯獨雙眼充滿精芒。
毫無預兆的,他手中的賬簿掉落在地,陪同官吏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衝出了倉庫。
汴梁一座宅邸中,正在打坐調息,修復身體創傷的孫康,忽感一座大山砸了下來,原本在經脈中順暢運行的真氣猛然一震,差些失控,不由得心頭大駭。
擡頭略一感知,他便覺屋外的天穹好似驟然塌陷,一股強大的像是能碾壓萬事萬物的氣息,沒有任何道理的鎮住了四方!
孫康立時心頭巨震,連忙收了真氣,飛出房門查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汴梁城中、行宮之外,多達萬千的大小修行者,無不感受到了泰山壓頂般的威壓,心神震動之下,一個個都從官衙、宅院、樓房裏衝了出來,紛紛向長天望去。
行走在大街小巷,亦或是在屋外活動的各色人等,即便不是修行者,感受不到修行氣機的降臨,但陡然暗下來又在剎那間變得血紅的天空,仍是吸引了他們的全部注意力。
走路的人停下了腳步,交談的人止住了聲音,買賣商貨的人放下了手中的物品,不約而同的擡起了頭。
待他們看到無法理解的,末日般翻涌的血河,無不滿面驚駭,很多人當場就恐慌的叫出了聲。
整座汴梁城,包括城外的軍營,百十萬軍民在同一時間,察覺到了天空的駭人異象,百萬顆心臟在瞬息之間同時收緊,面色紙白、形容倉惶者不知凡幾。
這一刻,汴梁內外的齊人,上到皇帝下到貧民,強如王極境修行者弱如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都親眼看到了那個浮空站在血河之下,大氅颯颯如神仙一般,俯瞰大齊東京的人物。
以一人對一城!
這城池中,有大齊的朝廷,有大齊最多的強大修行者,有大齊數不清的權貴、官吏,還有百十萬大齊百姓與軍中銳士。
這不僅僅是以一人對一城,而是以一人對舉國之力的精華!
可那個負手立在血河下的修行者,卻讓每個看到他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睥睨八方,俯視羣英的英雄氣概!
這意味着,哪怕是獨自一人面對這座城池,他依然有將汴梁城城與汴梁衆生,都踩在腳下的自信與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