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趙寧的眼光來說,一句話描述他的評判,那便是:對方是個很富貴的遲暮老人。
說他老,那是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白髮蒼蒼。
富貴,是因爲達旦可汗的穿戴,還有他的體型。
拋開用金線繡滿各種圖案,用珍惜寶石當作裝飾的衣袍而言,僅僅是那頂大的過分,也華麗得過分的圓頂錐帽,就讓趙寧覺得沉重,很怕對方的腦袋撐不住。
對方的體型很高大,但已經完全走樣,滿臉橫肉、大腹便便,坐在那裏就像是一座肉山,手臂跟大腿都臃腫不堪,粗略估計怕是不下五百斤。
跟魏無羨的肥壯不同,達旦可汗是單純的肥胖,若非王座寬大的就像是大牀,估計都裝不下他。旁邊伺候的年輕佳麗,也達到了八個之多。
這些人在他身邊服侍的人,就像是藤蔓掛在大樹上。
趙寧現在很懷疑,對方需要動彈的時候,能不能站起身。
這份疑慮一直維持到趙寧見禮完。對方雖說滿面親和的笑容,但只是擡手示意趙寧免禮,根本沒有起身的動靜。
趙寧落座,寒暄兩句,開門見山:“本將這回來,是有要緊事跟可汗商議,還請可汗屏退左右。”
達旦可汗倒是配合,揮揮手,讓左右都退了下去,大帳裏就留下太子、公主兩人。
這兩個人年齡相差很大,太子年近半百了,氣度平和內斂,迎接趙寧的這位公主,卻還沒成年,正是精力充沛愛鬧騰的時候。
“趙將軍是遠道而來的朋友,有事但說無妨,我等洗耳恭聽。”達旦可汗保持着和藹的笑容,說話也跟那些權貴一樣,硬要弄些大齊的成語,吊一下書袋。
趙寧肅然道:“可汗可知,天元王庭正在祕密調集軍力,準備攻滅達旦部?”
他這話一出,達旦可汗先是怔了怔,旋即便哈哈笑了起來,太子也是一臉啞然,覺得很是好笑。
“趙將軍真是風趣,若是別的什麼笑話,我還能捧個場,這麼大的事,趙將軍不好信口雌黃吧?”達旦可汗笑了一陣,見趙寧不像是在開玩笑,收斂了笑聲。
趙寧反問道:“難道可汗對眼下的草原形勢,當真是一無所知?”
達旦可汗一臉不在意,擺擺手,正色道:“趙將軍,本汗知曉,天元部族在你們京城佈置了很多細作,還鬧出了不小動靜。
“大齊自覺被冒犯,想要教訓天元部族,本汗能夠理解。但趙將軍想用這種無中生有的方式,讓達旦王庭出兵去對付天元部族,那大齊的算盤可就打錯了。
“我們絕對不會因爲被矇騙,去做人家的刀子。”
趙寧皺了皺眉,“可汗莫非真的不知道,眼下女真、契丹兩部,已經跟天元王庭坐上了一條船?
“三年前,天元可汗在王庭舉行那達慕大會,邀請各大王庭前去做客,女真跟契丹都去了,唯獨可汗沒有去。可汗因爲沒去,所以對當時發生了什麼,當真是一無所知?”
天元部,女真部,契丹部,達旦部,便是眼下草原上四個最大的,也是擁有王庭的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