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見趙寧的一瞬間,戴維心臟猛地一縮,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但是下一刻,他輪廓分明五官深刻的臉上,就浮現出赤黑的憤怒之色,目中冰冷的殺氣濃烈像是要化劍而出:
“一個落後之地的野蠻人,竟然敢在無敵於世的皇家海軍面前這樣亂來,還敢這樣粗暴無禮地對待英雄的納爾遜號,膽子實在是大得沒邊兒了,不管你是誰,我一定要送你下地獄!”
念及於此,戴維身形消失在艦橋,緊接着便出現在趙寧面前。
他拔出了腰間的符文佩劍,在電光火石之間全力向趙寧刺去。
當長劍上符文閃耀之時,天地間乍然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湛藍的天穹頓時被烏雲遮蔽,大海上涌起陣陣波濤,戰列艦如同霎時落入深淵,左右皆是一片濃稠的昏暗,唯有戴維手中佩劍明亮刺眼,劃過一道短促銳利的弧線,直奔趙寧的咽喉而去!
王極境修行者。
這位遠征艦隊的中將,竟然有着王極境後期的實力!
戴維的出擊迅雷不及掩耳,與之相比,龐大戰列艦傾覆的速度慢得像是靜止一般。兩者形成極爲鮮明的對比,讓這一刻就如一副定格的畫面。
面對戴維這位來自海外的同境高手,衣袂飄飛的趙寧眉眼平和氣度淡然,在攜帶着足以滅殺一切王極境中期高手,連城池都能刺個對穿的強悍修爲之力的利劍,襲至咽喉前時,他不緊不慢地伸出一隻手。
他的動作看起來的確是不緊不慢。
至少在戴維眼中如此。
剎那間,戴維心中涌起濃烈的不屑與鄙夷:“狂妄自大而又弱小無知的傢伙,下地獄去吧!”
他判斷趙寧根本擋不住他這一劍。
所以趙寧必死無疑。
他錯了。
下一瞬,戴維驕傲得意的優越感猛然僵硬在臉上。
他的劍,被趙寧夾住了。
戴維瞳孔猛縮。
趙寧竟然只用兩根手指,就夾住了他的劍尖!
“這......他是怎麼做到的?他明明沒有這麼快!”戴維既驚且怒,在一頭霧水之餘,感受到了無上的羞辱。
他的劍怎麼能被人用兩根手指就夾住?
戴維的第一反應,便是翻動手腕嘗試偏轉劍鋒,錯開趙寧的手指,也削斷趙寧的手指,繼而擺脫束縛刺破趙寧的咽喉!
他的手腕沒能翻動。
在戴維的感知中,他的劍哪裏是被兩根手指夾住,分明就是被兩座大山壓得死死的,分毫挪動不得!
戴維看趙寧的雙目中立時充滿恐懼。
對方有着他無法匹敵的力量!
那是超出王極境後期這個境界的力量!
嘣!
不等戴維有第二個反應,一聲清脆聲響,佩劍劍尖被輕描淡寫而又無可逆轉的折斷。
力量支點的消失,讓戴維的真氣與身體俱都陡然失去平衡,不受控制的向趙寧栽去,雖然這隻有短短一瞬,卻已足以讓這場力量懸殊的戰鬥落下帷幕。
趙寧順勢一掌拍在戴維胸口。
沉悶的打擊聲中響起,真氣卻沒有流溢半點兒,所有力量近乎集中於一點,精準而有力地擊碎了戴維的全部護體真氣,將他的身體重重擊飛。
轟的一聲,戴維的身體撞在翻轉的戰列艦上,撞碎了戰艦的防禦陣列,一陣煙花般爆開的密集符文濛光中,向前翻倒的戰列艦在哀鳴般的沉重異響中,被砸得硬生生改變方向向後倒去!
戴維眼神渙散,手中佩劍掉落,鮮血從嘴中溢出,齊整華麗的海軍將軍服飾多處損壞,顯得皺皺巴巴破破爛爛。
在他還未從被打懵了的狀態中恢復過來時,趙寧揪着他的衣領,帶着他從納爾遜號上拔地而起。
臨走之前,趙寧順手扳正了納爾遜號,讓它免於沉入海洋的命運——現在,這艘戰列艦已經是趙寧的戰利品,他當然不會允許它就這樣被大海吞掉。
直上半空的趙寧,一個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劉新誠面前。
看到趙寧,劉新誠如墜冰窟,渾身一抖,臉上刻滿驚恐。
趙寧隨手一拍,將正在跟劉新誠對戰的格蘭帝國高手拍暈,提溜着對方的後衣領,掃了一眼還在捉對廝殺的雙方王極境修行者。
他沒有說話。
但當他的目光每接觸一名高手,那名高手就像是被人拿針刺了一下脊椎,頃刻間渾身一機靈,急切向後跳開,慌忙之狀跟被踩了尾巴的貓毫無二致。
片刻之間,所有人都看向趙寧。
無人不眼含畏懼。
那些格蘭帝國的高手,除了畏懼還有詫異不解。
似乎不能接受這個地方有如此強悍的高手。
可當他們看見趙寧手裏提溜的戴維與那名王極境中期高手時,不管當下如何詫異不解,也再清楚不過地知道自己落入了什麼樣的處境,一個個面色灰敗如喪考妣。
終於,趙寧開口了。
他淡漠而又充滿威嚴地道:“從這一刻開始,你們都已是我的俘虜。大晉皇朝一向優待俘虜,不過,這僅限於你們守規矩的情況下。
“誰要是敢有異動,殺無赦。”
格蘭帝國的高手一動不敢動。
嶺南的高手神色複雜,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他們這會兒都忍不住尋思:太子殿下這話,是不是也包含了我們都成了他的俘虜的意思?
趙寧轉頭瞥了劉新誠一眼。
劉新誠虎軀一震,立即明白過來趙寧的意思,連忙充當翻譯把趙寧的話用格蘭語說給了那些格蘭人聽。
——嶺南常年跟海外貿易,劉新誠也是通曉好幾門外語的。
聽罷劉新誠的轉述,衆格蘭帝國高手無不羞憤難擋,有人甚至咬牙切齒。但他們既然是王極境修行者,就沒一個人是蠢笨的,眼下無人有任何異動。
“派一個人下去,告訴你們的艦隊,立即停止進攻嶺南水師。而後與嶺南水師保持十海里的距離進入伶仃洋。
“記住你們的身份,你們現在是俘虜,這支艦隊已經屬於大晉皇朝,倘若有哪艘戰艦擅自行動,那便是叛變,我必誅之。”
言罷,趙寧揮一揮衣袖——實際上是揮了揮提溜着的兩個格蘭人,轉身率先飛向廣州城,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話:
“跟上。”
這兩個字,他既是對劉新誠等嶺南修行者說的,也是對三位格蘭帝國的高手說的——後者相互看了看,嘰裏咕嚕一通,最終還是分了一個人下去給艦隊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