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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零四 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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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威寶殿中,小蝶與張京緊鑼密鼓的商議了好一陣。

    一方決定支持白衣派的行動,一方決定順水推舟,意見雖然統一,具體行動起來卻有許多細節需要推敲。

    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行動深入到什麼程度。

    他倆把趙寧拉了過來一起探討。

    趙寧的意見當然很明確:我與罪惡不共戴天。

    無論神教的罪孽還是宣武軍的罪責,一律嚴查到底絕不姑息,只有徹底杜絕姑息養奸的行爲,才能收穫真正的公平正義,汴梁方有完美的上下團結,這城防纔會變得堅不可摧。

    小蝶和張京一起點頭讚賞趙寧的發言,認爲這是最好的旗幟與宣傳口號,然後就把趙寧踢到了一邊:你的話說得很好,以後別說了。

    在他倆看來,趙寧這就是鄉野修行者涉世未深的典型表現,把事情想得太簡單,看問題太過想當然,提出的方案根本不具備任何實際可操作性。

    秉承着水至清則無魚的理念,小蝶與張京就行動方案最終達成了一致意見,主要是雙方能夠貢獻的人頭,也就是交給百姓表明自身維護汴梁公義決心的投名狀:

    神教上師可處置二十人,且侷限在四品大上師以下,弟子可處置百人;

    宣武軍校尉可處置十人,且侷限在元神境初期及以下,普通戰士可處置百人;

    汴梁官府官員可處置十人,且侷限在五品官員及以下,小吏可處置數十人;

    至於城中那些名聲臭了大街的其他權貴、土豪富人,則可以大量丟給百姓用意平息民憤、收穫民心,抄了這些人的家必然有許多財富,正好用作軍資,白衣派只要別太過火就行。

    就神教出多少人頭,帥府出多少人頭的問題,小蝶與張京掰扯了半響,雙方都覺得自己出的人頭太多,而對方出的人頭太少。

    如果放在平時,這種事不拉扯個十天半月根本不可能有眉目,眼下事態緊急,容不得他們嚴於律人寬以待己。

    好不容易拿定主意,小蝶與張京象徵性徵求了一下趙寧這個白衣派首領的意見。

    趙寧果斷搖頭,表示人頭實在太少,就這點人根本不足以徹底肅清汴梁城中的不公,無法完全磨平百姓遭受的苦難,城中亂象鬧到現在,只怕白衣派已經揪出的官、將都接近了這個數目。

    小蝶跟張京表示:你看看哪裏涼快,哪裏涼快哪裏呆着去。

    身爲白衣派首領,趙寧必須入戲深一些,於是據理力爭。

    小蝶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我們不是爲了懲治罪孽而懲治罪孽,也不是爲了處置官將而處置官將,你要始終記得我們的目的:收攏民心,維護團結。

    “倘若有罪的教衆、官將太多,那不是什麼好事,很可能適得其反,百姓看到太多教衆、官將都罪行累累,只會對神教與官府失望,再也不敢提起信心。”

    趙寧臉上寫滿“一派胡言”,一副對方不可理喻,他完全不能理解的樣子。

    事實上,他理解對方。

    對方的顧慮很有道理。

    百姓不信任官府,官府難道就敢信任百姓?

    當然不敢。

    他們都對彼此的操守、品性、見識持懷疑態度。

    官府爲何不敢完全信任百姓,處處遮掩自己,時常提防對方?

    原因有很多。

    根本原因卻只有一個。

    ——官府本身就不是跟平民百姓站在一起,維護平民百姓利益的。在這個前提下,他們怎麼敢對平民百姓坦誠相待?

    俗話說“事無不可對人言”。這有個前提:凡事無不光明磊落。很顯然,中原官府的所作所爲,怎麼都不能全部稱之爲光明磊落。

    張京看了魏安之一眼,附和起小蝶:“每逢市井有大事大變之際,多的是人趁機劫掠、生事、作亂。

    “若是放任百姓爲所欲爲,肆意滿足、發泄自己的慾望,不加約束與限制,他們就會得寸進尺,成爲洪水猛獸,把汴梁燒了都不是不可能。

    “魏上師,適當維護百姓公義沒錯,但絕不可放縱百姓。

    “況且神教弟子、汴梁官將被處置太多,他們也會生出逆反心理,往後很可能出問題,我們要的是上下團結,自然也要團結神教弟子、汴梁官將。”

    張京本來沒打算說話的,不知爲何多說了這幾句,話說完他自己都覺得奇怪。以他的身份,沒必要對一個神教上師解釋這些。

    趙寧冷哼一聲,拂袖轉身,面朝神像作懶得言語狀。

    張京的話也有道理。

    小蝶與張京的顧慮以及他們的決定,立足現實,符合汴梁實際情形。

    所以汴梁是汴梁,燕平是燕平。大晉是一個革新之國,如果事情發生在燕平,這一切問題都不會有。

    ......

    小蝶與張京商議妥當之後,趙寧離開教壇,以魏安之的身份去貫徹執行來自兩位“統治者”的命令。

    事情需要白衣派來做,事情得由魏安之來控制。

    神教也好,張京也罷,都不可能把剛剛商議的結果直接通知下去,把用以平息民憤、實現團結的上師弟子與官員將士直接提溜出來。

    這份決議只有他們三人知曉,範圍不會再擴大。

    ......

    白衣派弟子在汴梁百姓的引領下,於各處糾察不公之事。

    情況最好的是神教各個分壇,因爲帶頭的本身就是神教弟子,且基本每個分壇裏都有白衣派弟子,所以白衣派弟子很快控制了教壇,百姓站出來一個說一件事,便有白衣派弟子揪出相應上師、弟子。

    其次是官府。

    很多人聚集到縣衙與府衙門前,將長街堵得近乎水泄不通,大批百姓輪流鳴冤鼓,把聲勢鬧得很大,而後掏出自己的訴狀交給白衣派弟子,大夥兒便衝進了大門。

    情況最艱險的是軍營。

    宣武軍軍營前,圍滿了汴梁百姓,他們有的指着轅門痛罵,有人哭着申訴自己遭遇的不公,有人不斷叫喊聲援受難者,大夥兒一起要求軍營交出那些橫行霸道的將士。

    轅門緊閉,衆將士嚴陣以待。

    軍營不同於別的地方,這裏武力強大,白衣派弟子沒能力衝進去。

    如果不是趙寧與張京到場,一個宣武軍將士都不會被擰出來。

    總而言之,事情一開始的發展,大體滿足了白衣派弟子與汴梁百姓的預期。

    隨着一批批神教頑固派上師弟子、貪官污吏、桀驁將士被揪出來,由白衣派當衆確認、宣佈罪行並將他們正法,無論苦主還是不相干的人,都激動得滿面紅光。

    他們齊聲高呼神光無量,也一起讚頌張京英明神武。

    他們高興萬分,心中充滿了希望。

    可惜的是,他們沒能高興太久,希望也沒能大放光芒。

    這場動-亂波及全城,範圍太廣,百姓們平日裏遭遇的壓迫與不公又太多,白衣派弟子處理的有罪之人,很快就迫近了小蝶與張京給出的人數限額。

    於是趙寧下令白衣派弟子收手。

    百姓正在興頭上,數不清的人正在陳述自己的苦難,無數人正要讓白衣派給自己主持公道,白衣派突然停了手,宣佈今日行動到此結束,人人皆感如鯁在喉。

    之前的痛快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限憋悶。

    有苦的百姓不斷央求白衣派弟子爲他們主持公道,起初是哭訴,到後來跪地拜請者絡繹不絕——白衣派弟子在行動開始的時候,信心滿滿地拍胸膛保證,一定會解決每個人的苦難,維護每個人的公義。

    現在,他們還有親友被關押在牢獄裏,沒有得到公正,有親友躺在病榻上,沒有得到賠償,還有被搶走的糧食財物未曾拿回,有那麼多欺負他們的官吏將士未曾被懲處......

    白衣派突然放手不做事了?

    不僅苦主難以接受,不相干的人都覺得虎頭蛇尾,受了欺騙。

    官府的高官站了出來,當衆保證會繼續整肅官吏,汴梁日後絕對不會有枉法之事;軍營的將領站了出來,在轅門前宣佈他們會嚴肅軍紀,往後將士們必定與民秋毫無犯;

    神教的大上師也站了出來,告訴信徒們,神教會約束好自己的弟子,保證日後的言行舉止,一定符合神的意志。

    百姓信他們嗎?

    有人信,有人不信。

    被主持公道了的人信,尚未被消災解難的人不信。

    其他人將信將疑。

    許多百姓們感到憋悶、憤怒,白衣派弟子何嘗不是如此?

    他們正要大展拳腳,好好表現,爲自己贏得功勳與聲望,趙寧突然要求他們停止行動,這就像風情萬種的美人在懷裏百般婉轉,自己褲子都脫了,結果美人忽然消失不見,如何能不難受?

    更何況,現在他們還要看着頑固派、官府、宣武軍堂而皇之站在人前,趁機表示他們與罪惡不共戴天,日後必定維護百姓公義的決心,從而收穫百姓的信任與擁戴。

    好似之前這一場行動不是他們白衣派辛苦奮戰的成績,而是對方大義滅親反躬自省主動配合的結果。

    難道他們白衣派是在給別人作嫁衣裳?

    鬧了半天,懷裏的美人不是不見了,而是在最情濃最妖嬈的時候投入了敵人的懷抱,對方在那裏卿卿我我也就算了,自己還要在一旁看着——簡直是豈有此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衣派弟子皆感覺受了愚弄戲耍,無不惱羞成怒!

    這個時候,白衣派弟子中的大晉戰士行動了起來。

    他們早已展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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