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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一二 戰爭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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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州。

    趙寧在城內城外逛了大半日,臨近黃昏的時候,來到姜葭嬸嬸家,與對方一大家子人一起喫晚飯。

    這不是趙寧閒着沒事,一定要在對方家裏喫飯。

    姜葭嬸嬸一家雖然窮困,但家裏收拾得很乾淨,飯菜也做得十分衛生,而且家常菜的味道很好,別有一種市井煙火氣裏的溫暖味,喫一次就很難忘記,趙寧倒是不用擔心什麼。

    但這並不是他今日要來喫這一頓的緣由。

    直接原因是姜葭盛情邀請,要答謝他爲嬸嬸一家出頭,在金光教手裏討回公道的義舉。

    “趙大俠,這一杯敬你,我不太會說話,你不要見怪,總之這回要不是你幫忙,我就沒錢買藥治病,田也會丟掉,哪有今天.......我喝三杯!”

    率先說話的是家裏的頂樑柱男人,他的病昨日便好了,今天終於不用蹲在門外抱着海灣扒拉,可以坐在桌子前陪趙寧喝個盡興,所以格外高興。

    “趙大哥,這一杯謝你幫助嬸嬸一家,要不是有你在,我們即便不家破人亡,日子也會過得更加艱難。”

    姜葭第二個站了起來,雙手舉杯,說不上落落大方,別有一股已爲人婦的羞怯嬌媚,微微低着頭,臉頰緋紅眸含碧波。

    她到底是去過大戶人家的,說起話來並不怯場,喝了第一杯便是第二杯,緊接着又是第三杯第四杯......

    “趙大哥,這一杯敬你在姜家村救了我。”

    “趙大哥,這一杯敬你從袁員外手裏救了我。”

    “趙大哥,這一杯敬你從金光教惡大師手裏救了我。”

    “趙大哥,這一杯敬你們行俠仗義,揭露了金光教真面目,剷除了那些假仁假義的惡人,讓我們不用再被矇騙。”

    “趙大哥,這一杯敬你們大仁大善、劫富濟貧,將金光教聚斂的財富,都還給了被他們壓榨過的百姓,散給了窮苦人家。”

    “趙大哥,這一杯......”

    眼見姜葭一連喝了十來杯,不僅她嬸嬸一家人被震住,就連趙寧都大開眼界,沒想到一個鄉村小婦人有這等海量。

    見她低頭坐下的時候,殷紅的嘴脣張圓了,無聲往外吐着滾燙的酒氣,桃腮一鼓一鼓的,似乎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趙寧確定她也頗爲喫力,這才稍感正常。

    這些時日,姜葭經歷了很多變故,先是親人罹難背井離鄉,而後又被奸人算計險象環生,臨了連對美好生活的信念支撐都崩塌過一次,必然情志鬱結。

    今日藉助這個機會,好生喝上一頓酒,正好舒緩心胸。

    ——宋州金光教分壇的錢財,姜葭跟她嬸嬸一家也分了一些,畢竟他們不僅被金光教算計過,本身也是生活艱難的窮人,要不然今日哪裏有酒喝?

    約莫是酒越喝越多的緣故,姜葭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平日裏礙於禮節與羞赧,舉止都是非常含蓄,如今卻時常明目張膽的偷看趙寧,而且眸子越來越亮。

    當然,亮也沒亮多久,酒喝得太多,莫說臉紅得像是成熟的櫻桃,腦袋開始打晃,眼波也會朦朧,眸子好似蒙上了一層水霧,風情變得與平日不同。

    平日是嬌媚動人,這會兒就成了風情萬種、妖嬈奪魄。

    她嬸嬸一家非但沒有覺得不好意思,男人還一個勁兒對趙寧勸酒,這廝大病初癒理應酒量尋常,不料竟然也是個極爲能喝的,好似要拼命一般,把趙寧都喝得眼睛有些發直。

    作爲一個正兒八經的君子——至少趙寧自己是這麼要求自己,哪怕是眼睛發直了,也不會盯着不該看的地方看,譬如說姜葭紅豔滴的修長脖頸,只會拿桌上的飯菜當目標。

    一頓飯吃了接近兩個時辰,在姜葭暈暈乎乎,被嬸嬸用幫忙洗碗的由頭,拉着去廚房詢問、教導某些私密事情時,趙寧感應到了方墨淵的氣機。

    他來到門口,跟大明大晃站在門側陰影裏的方墨淵交流。

    “不出殿下所料,金光教總壇派遣的特使,近些時日趕赴各地分壇,聯合地方官員進行了一系列應對......”

    方墨淵將金光教應對他們進攻的措施,與產生的效果一一稟報給了趙寧。他的神色很複雜,有喫驚也有坦然。

    喫驚是因爲金光教的應對措施狠辣而有效,讓他不得不敬佩那位神使的膽魄見識,坦然則是趙寧之前已經有過類似預計,他心理多少有了準備。

    ——一品樓、長河船行在對金光教三成教壇動手後,暫時中止了行動,沒有迅速擴大戰果,且這些時日以來,金光教做出反應的時候,他們並未針鋒相對。

    一品樓、長河船行突然收手,給予對方反應時間,當然不是平白無故。

    這都是趙寧的命令。

    下達這份命令之前,趙寧跟方墨淵等人,分析過金光教的應對之策,推算出了幾種可能的情況。

    大體分爲兩部分,一部分是金光教死不認賬,找各種理由搪塞、推卸責任,而後聚集修行者自保,甚至調集藩鎮大軍歸來,在各地捕殺一品樓、長河船行;

    第二部分,就是金光教應對得當。

    如果金光教的應對之舉,屬於第一部分,那麼一品樓、長河船行將會敢在藩鎮大軍歸來之前,繼續掃蕩各地教壇,而後及時抽身、潛伏。

    如果金光教的應對之舉屬於第二部分,一品樓、長河船行就會變中止行動爲終止行動,一段時間內不再進攻金光教教壇。

    趙寧希望的,是金光教的應對屬於第二部分。

    這是必然的。

    一品樓、長河船行真要跟金光教全面開戰,前期出其不意的偷襲優勢已經沒有,在對方有準備有應對的情況下,只能是強攻強打。

    如此一來,傷亡會大增不說,戰果還不一定有保障,而一旦軍中高手強者率先返回,一品樓、長河船行處境擔憂。

    一品樓、長河船行畢竟只是隱祕力量,論正面作戰能力,何能跟大軍相比?

    此外,中原不是河北河東,這裏是敵境,在敵境作戰,能得到的支援少,轉圜餘地小,困難多風險大,一旦失利後果嚴重。

    再次,一旦雙方在各地展開激戰,陷入拉鋸,中原四鎮必然被拖入混亂泥潭,州縣都會跟着動盪不安,到時候最喫虧最受苦的,還是平民百姓。

    眼下朝廷大軍還未出動,王師不能平定動盪,佔領州縣重建秩序。

    中原一亂,魏氏、楊氏必然插手其中,等到他們的高手強者入場,戰局更難迅速有個結果不說,動盪亂象還會擴大,那中原百姓就真會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故而趙寧發動這場針對金光教教壇戰爭的目的,不是尋求滅了對方。

    他的目的有兩個。

    一是讓百姓意識到金光教的虛僞,毀掉他們對金光神的信仰,爲後續一品樓、長河船行的人手,暗中傳播新思想新學說奠定基礎。

    金光教教壇主動認錯放糧的州縣,百姓可能信仰不變,但在金光教教壇被一品樓、長河船行修行者攻破的地方,其信徒與百姓不可能還擁護他們。

    一品樓、長河船行在這些地方隱祕傳播新思想新學說,進行思想啓蒙運動的前期準備,會比較順利。

    這就相當於在敵境中有了自己人,往敵人的身軀裏刺進了一把刀子。

    至於前面那些州縣,明眼人跟聰明人多少都能看出金光教的僞善,神教這層虛僞的面紗只要被撕過一次,裂口就會存在於那裏,真容時時都可窺見一二,往後趙寧要順着這道口子,把神教的面目、身軀都撕碎就會容易很多。

    王師到來的時候,獲得百姓支持會簡單不少。

    第二個目的,則是爲了讓金光教收斂言行,約束自己,不再像之前那樣爲了斂財不擇手段,把如姜葭嬸嬸家這樣的人逼上困境、絕路,讓中原四鎮的百姓少受一些苦難。

    說到底,有秩序的剝削跟無秩序的掠奪,有本質區別,百姓的處境也截然不同。前者是溫水煮青蛙慢慢吸血,後者是殺雞取卵竭澤而漁。

    朝廷王師還沒到,趙寧暫時無法讓這裏的百姓,立馬進入新秩序新世界,但要他就因爲這個原因,完全無視百姓的苦難,什麼也不做,他辦不到。

    他必須盡最大努力,做到力所能及的最好程度,在維持舊有秩序的基礎上,改善舊有環境。

    總而言之,趙寧在發動這場戰爭之初,就沒想過在眼下這個時刻,僅憑一品樓、長河船行的修行者,就把有張京四鎮大軍作爲援手的金光教輕易滅掉。

    現在,聽罷方墨淵的稟報,趙寧知道,他的兩個目的已是基本達到。

    “希望金光教真如殿下所想,能夠約束教衆謹言慎行,不再禍害黎民百姓,都不需要他們堅持多長時間,只要持續到大軍到來即可。”方墨淵由衷感慨。

    趙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已是錯謬,你竟然把希望寄託在敵人身上,這豈非大錯特錯?

    “是不是這段時間四處奔波過於勞碌,疲憊之下腦子不甚清醒了?要是這樣,那就休息幾日。”

    方墨淵張口無言,很是慚愧。

    趙寧道:“金光教想不想做願不願做,他們都得做,因爲我們會監督他們。

    “若是他們還敢不收斂言行,繼續禍害百姓,之後再被一品樓、長河船行的人抓住把柄,那他們就活該失去百姓擁護,徹底丟失生存根基。”

    方墨淵立馬抱拳:“屬下領命!”

    他會傳達趙寧讓一品樓、長河船行在暗處盯住金光教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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