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葭有些混亂:“可,可你們根子上依然是惡的!”
大師再度攤攤手:“金光教教衆跟廣大信徒,可不會這樣認爲。你去教壇看看,每日來進香拜神的人多多啊,他們給金光神磕頭,求的可都是神明保佑。
“就連你的嬸嬸家,不也一向禮敬神明嗎?他們寧願自己不喫肉,也要到教壇參拜進香。這是爲什麼?是因爲神教令他們平和善良,讓他們鄰里和睦。
“百姓們得到了希望,我們得到了錢財,大家各取所需,多好。”
姜葭眼中蓄滿淚水,轉身就要離開。
她要是再呆下去,怕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她不允許別人看見的脆弱,至少不能讓這個可恨的金光教大師看到。
她剛剛邁動腳步,門口已是出現了兩名身着灰色神袍的教衆,一起擋住了她的去路,並且雙手合十,低眉誦唸神號,彬彬有禮地請她回屋。
“大師意欲何爲?”姜葭轉身憤怒地盯着坐在太師椅上的神教大師。
大師的笑容意味深長:“姜施主,今日我對你說了這麼多話,連神教的諸多祕辛都毫不隱瞞,你就不覺得奇怪?”
姜葭陡升警惕之心,暗暗調動真氣,隨時準備放手一搏。
“沒用的,姜施主,你不過是御氣境初期罷了,莫說本座,你面前的兩位教衆就都是御氣境中期。本座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免得自討苦喫。”
大師好整以暇,此時此刻,姜葭在他面前跟掉進陷阱的獵物無異,可以任意宰割。
“大師要殺我?”姜葭問。
大師搖搖頭:“若是要殺你,本座何必跟你廢話這麼多。
“姜施主,神教的確不是盡善盡美,但教衆也確實做了許多好事善事,還讓信徒與人爲善,令這個世道多了些溫暖美好,讓衆生的苦日子更舒適了些。
“姜施主,你不能奢望這個世道是乾淨的,因爲這不是神國,而是人間。
“人間怎麼會沒有醜惡?人間就是光明與黑暗並存,罪孽與良善相生,醜惡與乾淨共處的。神教存在於世,就得遵守世間規則,否則我們首先就會滅亡。
“神教若是亡了,誰來教化百姓與人爲善?誰來給那些受苦受難的人以希望和心靈寄託?誰來將金光神的意志散播四方?讓世上多一些善男子善女人?”
他站起身,邁步來到姜葭面前,面容變得悲憫,眼神變得莊嚴,聲音充滿神聖,渾身似乎都散發着聖潔之氣,雙手合十鄭重無比地道:
“姜施主,這世界是一片苦海,而神教是海中一舟,這世界是一片泥潭,神教是其中一株荷花,我們不能保證海水不濺上船,亦無法出淤泥而不染。
“重要的是,我們要銘記自身使命,堪破人世間的種種虛妄,不爲外物所動,時刻謹守道心。所謂百花叢中過,片刻不沾身;所謂酒肉穿腸過,神明心中留。
“姜施主,想要充滿光與淨,沒有惡與暗的極樂世界,就只能渡往神國。而這,只能通過信奉神,服侍神,踐行神的意志,傳播神的光芒,積攢無量功德來達到。
“姜施主,你是有慧根的,到了此時此刻,還不能頓悟嗎?”
說到最後,大師彷彿已經化作了教壇中供奉的神像,渾身金光居高臨下,頭天腳地無邊無際,悲憫衆生慈愛世人。
姜葭恍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