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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百零六 再別離與重相逢(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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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趙寧跟元木真軍前會晤的那日夜,駐守在博州城的北胡戰士隱蔽北撤。

    與此同時,在貝州城收攏潰兵敗卒的蕭燕,基本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從博州河岸到貝州城距離並不遠,就一兩百里的路程,有這三四日的時間,能夠聚攏的殘兵敗將差不多也都聚攏了,再等意義不大。

    城頭火把密集、燈火通明,一隊隊戰士快速出城,跟城外軍營的同伴匯成一股股長龍,順着官道向北消失在黑夜深處。

    蕭燕站在城頭,注視着大包小包的將士們,押着載滿貨物的馬車騾車向北,這場景看起來跟搬家沒有太大差別。

    城內火光洶洶,濃煙四起,喝罵聲哭喊聲求饒聲此起彼伏,不時有真氣爆裂的動靜,某些地方騰飛的血霧,將孤島般的城池渲染得跟屠宰場一般。

    蕭燕闔上眼,關閉耳竅,不想聽聞城中北胡戰士四處劫掠的聲響。

    大軍潰退,沿途燒殺劫掠是題中應有之意,史書上類似“所過屠滅”的記載多不勝數,否則兵災也就不配被稱爲災禍。

    中原大軍姑且如此,何況是以掠奪發財爲戰爭目的的草原戰士?

    蕭燕本不想縱容戰士如此作爲,這跟她這些年在河北地施行的仁政相背離,這一次燒殺掠過之後,她這幾年的心血就全都白費,民間百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對她的好感,會在頃刻間蕩然無存。

    來日王庭大軍再度南征時,面對的抵抗必然只強不弱。

    但蕭燕沒有選擇,不僅因爲這是元木真的命令,更因爲這也是道理所在。

    這場國戰,草原軍隊敗了,現在更是被逼的不得不北撤,各部戰士傷亡慘重,幾十萬勇士命喪沙場,若是現在不准他們發泄心中憋悶,搶奪財貨帶回草原作爲補償,軍心便會崩散士氣也不存在,來日王庭再想召集他們用命征戰,難如登天。

    比起平民百姓的傾心,自家軍隊的支持無疑更加重要,是根本。

    “我們走。”

    最後一批戰士即將離開,蕭燕招呼蘇葉青一句,轉身走下城頭。

    從楊柳城渡河的齊軍,已經攻佔衛州,先鋒精騎直驅魏州、貝州而來,他們不能在此多作停留。好在潰兵已經收攏,能帶走的財富也都掠過得差不多了。

    蘇葉青收回看向城中煉獄的目光,埋着頭跟在蕭燕身後,眼眸裏的恨意一閃而逝。

    她在草原呆了五年多,如今國戰也打了五年,這麼多時間過去,她從未像今日這樣,如此痛恨一個人。

    尤其這個人的身份,還是大齊皇帝。

    是皇帝的軍令,讓趙寧跟鄆州大軍只能停在博州,不能繼續追擊北胡潰兵,如若不然,蕭燕哪有時間收攏殘兵敗將,不慌不忙殺人劫掠後,帶着大軍安然北撤?

    博州的鄆州大軍近在眼前,楊柳城的王師明顯更遠,殺過來需要一些時日,可皇帝偏偏只讓楊柳城的王師進擊。

    倘若鄆州大軍能夠一路尾隨追殺,貝州的這些北胡戰士,倉惶逃竄都來不及,哪裏還能有計劃的刮地三尺,禍害貝州的齊人百姓?

    她跟潛伏在草原部落的一品樓修行者,還有河北各路義軍、範翊的人手,披荊斬棘奮戰了這麼多年,爲的無外乎是贏得國戰,讓更多齊人百姓免遭兵禍。

    可現在,國家的君主是怎麼做的?

    “皇帝不配做大齊的皇帝!”蘇葉青咬緊了牙關。

    在城前翻身上馬,踏上官道奔馳之前,蘇葉青回頭看了一眼南方。這一剎那,她眼中有濃濃的哀愁,像是凝固的鮮血一樣化不開。

    蕭燕準備在河岸望樓自殺時,她是有機會離開的——只要蕭燕死了,衆人潰逃,亂軍之中,她就能脫離隊伍,到鄆州軍中去。

    只要表明身份,她一定可以安然回到扈紅練身邊,回到趙寧身邊。

    可蕭燕還沒自殺,元木真就乍然出現,她失去了脫身的機會。如果鄆州大軍可以放手追殺,北胡穩不住陣腳,那麼在驚慌奔逃的路上,她也可能找到時機。

    但眼下,她只能跟着蕭燕北上。

    又是北上。

    乾符六年,她第一次北上,結果這一去,就是十多年過去。十多年間,她無數次在異國他鄉的明月下,默然眺望南方,期待着回家的那一天。

    現在,她明明再度踏上了大齊的國土,卻竟然不能留在這裏,眼下又要再度北上。今日這一去,下回再有機會南下時,又會是多少年悄然而逝?

    在已經被蕭燕強烈懷疑過的情況下,於步步危險的潛伏生涯裏,她還能不能活到再度南下的那一天?

    她還能不能再見到燕平城的市井街巷,能不能回到一品樓的茶樓,能不能再跟扈紅練等人煮茶談笑,能不能再給公子斟一杯酒?

    蘇葉青不知道。

    “已經遙遙望見過二姐,看過公子傲立船頭,這趟奔波不算一無所得。”蘇葉青暗暗吐出一口氣,說服自己打起精神,免得情緒不對被蕭燕看出異常。

    “二姐,公子,來日再見了。”最後回望了一眼博州的方向,蘇葉青強迫自己轉過頭。再多看一眼,她怕自己會軟弱的雙目泛紅。

    她那單薄瘦小的身影,混在人喊馬嘶的北胡隊伍中,渺小得猶如滄海一粟,隨着戰馬快速向北疾馳,漸漸消失在淒冷荒涼的夜風裏。

    ......

    元木真帶着北胡將士撤離後,鄆州軍進駐博州城。

    數日後的黃昏,趙寧在住宅的臨湖軒室中擺下案几,放上十幾壺美酒,自己則走到院子外,拱手而立,做恭候之狀。

    未幾,有人被扈紅練帶着,從假山旁走了過來。

    “豈敢勞唐國公門前相迎?折煞黃某也!”作尋常富人裝扮的人,正是在河北主持義軍大局多年的黃遠岱。

    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任何受寵若驚、惶恐不安的神情,反倒是嬉皮笑臉。沒有半點兒面對國公這種上位者的卑微,有的只是見到故人好友的喜悅。

    這不完全是黃遠岱性子不羈,不在意趙寧這個國公、戰神眼下身份的尊貴,而是對趙寧的脾性足夠了解,知道兩人以什麼方式相處彼此都最自在。

    相比之於黃遠岱的沒個正形,趙寧就顯得嚴肅得多,他眉宇莊重的整了整衣襟,一板一眼的行禮:

    “這些年來,先生爲各路義軍與河北大局日夜操勞、殫精竭慮,其中的艱辛不易,非外人能夠揣度,趙某在此謝過先生!”

    黃遠岱看起來是不拘俗禮、豪放大氣,但這並不妨礙趙寧鄭重其事的相謝。趙寧非是不知謝字顯得輕如鴻毛,但這個認可、尊重對方付出的態度必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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