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已滅，如今只剩晉國。
“於姐姐救我！”戚小草見季涼月對於妧妧和顏悅色，還誇讚她，心裏一喜，連忙出聲求救。
脖子上架着劍，她嚇的整個人都輕顫起來，哀慼的看向於妧妧。
“這婢女衝撞了朕，你要幫她求情？”季涼月看出於妧妧眸光裏有閃爍之意，挑眉問道。
說衝撞都是委婉的，這女子突然衝出來，不容分說就要往他身上撲，勾引的意圖太過明顯，簡直不堪入目。
他用婢女來代稱戚小草，本身就是一種貶低。
於妧妧聽出季涼月語氣裏的不悅，收回目光垂頭道：“不瞞皇上，此女是屬下的藥童，她父親曾多次救過屬下的命，若有衝撞之處，屬下願爲她承擔。”
“哦？”季涼月挑眉，淡笑道：“既是對你有救命之恩，那便不殺了，就讓她在這裏罰跪反思一日，權當懲戒。”
“至於於大夫，朕念你知恩圖報，便不咳咳咳......”
季涼月話沒等說完，就開始劇烈咳嗽起來，臉色愈發慘白，於妧妧瞳孔驟然緊縮，顧不得尊卑猛地從地上起身，從袖中抽出銀針在他腕間快速紮下兩針。
初七在於妧妧動的瞬間就收劍反刺過來，白鳳眼疾手快攔下他的招式，給於妧妧爭取了時間。
銀針落下，季涼月的咳聲便止住，效果立竿見影，十分神奇。
季涼月脣角綻開一抹薄笑：“於大夫醫術精湛，猶如再世華佗，令人欽佩。”
“再好的大夫也治不了作死的病人，皇上自己不保重身體，就算華佗在世也束手無策。”見季涼月咳的面無血色，於妧妧氣的語氣有些衝。
這人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昨日剛醒來，今天就跑來軍營，是真當自己鐵打的不成？
要不是她現在身份不便，恨不得揪着他耳朵大罵兩聲。
“放肆！”初七見於妧妧無禮，立刻出聲呵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善。
於妧妧：“.......”被他氣的差點忘了她的身份今非昔比，此處也還有旁人。
報名前她就服下了易容丸，所以並不怕被初七看穿身份，但這御前失禮的罪名也不小，她反應過來立即請罪：“屬下一時心直口快，還望皇上恕罪。”
空氣凝滯了一瞬，寂靜無聲，於妧妧能感覺到季涼月凌厲的視線落在她頭上，好半晌才聽他輕笑道：“你膽子倒是不小。”
一句話，不知是褒是貶。
季涼月自己都不記得，有多久沒有人敢這麼數落他的不是了，感覺倒是新奇。
他勾了勾脣角：“既然你這麼擔心朕的身體，每日給傷兵治療完就到朕身邊來伺候吧。”
“皇上，這不合規矩......”初七驚訝的看着季涼月，下意識皺眉，一般天子近前的人都要經過層層篩選甄別，以免有心之人混入，傷及龍體。
這醫女雖有幾分本事，但畢竟剛入軍，對她的來歷知之甚少，貿然放在身邊難免有隱患。
“嗯？”
季涼月喉嚨裏發出一記哼聲，側眸瞥了初七一眼，眸底蒼雪飛舞，冷徹人心，驚的初七心裏一跳，默默抿脣退後，不敢再多言了。
季涼月的要求正中於妧妧下懷，她雖驚詫但也快速反應過來，領旨謝恩：“屬下定不負皇上所託，盡心竭力爲您調理龍體，直至康復。”
待他康復之日，就是她離開之時.......
季涼月淡淡點了點頭，越過她走向營帳，初七落後一步，在季涼月走後目光不喜的看着於妧妧，警告道：“皇上龍體不容有失，於大夫定要萬分小心，不要出任何差錯。”否則，就別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因爲一年前發生的事，初七現在對任何藥物都抱有警惕，用在季涼月身上的就更加慎之又慎了。
“屬下聽聞初七副將原本是皇上身邊的暗衛，後才調到軍中，隨皇上出征，若非屬下恰巧知道這點過往，剛纔差點把副將當成軍中長大的粗莽將領了呢。”
暗衛最重要的就是收斂情緒，而初七方纔那番話和行爲，顯然已情緒外露。
於妧妧是在諷刺他。
初七臉色一沉，內力凝聚的威壓外泄，眯眼盯着於妧妧：“於大夫，既然入了軍就是軍中人，沒人教過你該怎麼和上級說話嗎？”
於妧妧的內力和初七是沒法比的，登時被壓的臉色一白，喉嚨涌起一股腥甜。
她眸色一冷，如果是旁人這會兒肯定硬扛下來了，她偏不忍，直接一口熱血吐了出來，當場跌伏在地。
她這一跌引起一陣響動，走到營帳前剛要進去的季涼月敏銳的察覺到空氣中四散的血腥味，頓住身形回過頭來。
看到於妧妧狼狽伏在地上時的身影時，他微微一愣，緊接着心裏猛地躥起一股怒火，伴隨着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焦灼心疼，掉頭走了回去，內力凝成的氣旋猶如實質般朝初七衝去。
季涼月武功卓絕，當世罕見，此時夾雜着怒火疾衝而去，連初七都抵擋不住，瞬間被掀翻數米，重重砸在一旁的兵器架上，噴出口血來。
一時竟有些起不來。
季涼月出了手才驚覺到自己的反常，初七好歹是軍中副將，還曾是他的暗衛，即使有行差踏錯的地方，也不應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動手，下他臉面。
可當他看到於妧妧受傷的時候，竟連前因後果都沒來得及問，下意識出手爲她報了仇。
那一瞬間的情緒，竟有些控制不住，若不是他還存有理智，險些就下了殺手。
季涼月目光復雜的落在於妧妧身上，對這個能夠輕易牽動他心緒的女人本該戒備警惕，然而當他目光捕捉到她脣角殘留的血跡時，直覺那抹紅色刺眼至極。
“怎麼回事？”季涼月面覆寒冰，沉聲問道。
於妧妧被白鳳扶着站起身來，抹了下脣角的血跡，回稟道：“回皇上，可能是初七副將擔心屬下對龍體不利，特意提醒了下，不料屬下武藝不精，功力尚淺，一時沒有受住，辜負了副將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