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些人堵在門口，不知道的還以爲要逼宮呢。
“嗯，一會兒禁軍統領來，你派人出去把百姓護起來，別讓他們動手傷了人。”季涼月沉思了片刻，開口道。
初七對此沒有任何遲疑，點頭就退了下去。
“這麼做皇上定然會察覺到你的反心，是準備近日就動手嗎？”於妧妧現在已經能夠接受季涼月造反這件事了。
季涼月挑眉看她一眼，笑道：“萬事俱備，有何不可？”
這個江山，是該換個主人了。
於妧妧看着他的目光復雜至極，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終究沒能問出口。
“我們不跑嗎？”於妧妧困惑的看着季涼月。
現在京城戒嚴，一旦初七公然和禁衛軍對上，皇上立刻就會知曉季涼月的打算，到時候重兵壓境，京城就會像個鐵桶一樣將他們困死在這裏，到時候想跑都跑不了。
季涼月悠然一笑，挑了挑眉：“怎麼，不相信爲夫？”
“我跟你說正經的呢！”於妧妧氣結。
“沒必要。”季涼月把玩着她垂在腰間的青絲，低聲道：“你什麼都不必想，只要乖乖等着封后就好了。”
於妧妧脣邊的笑意微僵：“如果，我不想要後位呢？”
季涼月的眸光瞬間暗沉下來，幽幽的看着她半晌不說話，眼底翻涌的情緒讓人不寒而慄。
就在於妧妧以爲他會發火時，季涼月卻勾了勾脣角，擡手揉着她的頭髮道：“妧妧乖，別鬧！”
後位非她莫屬，不要也得要。
於妧妧垂下睫毛掩去眼底的神色，不再說話。
果然如季涼月所料，沒過多久，府外就傳來一陣刀戈聲，整整持續了兩個時辰才漸漸消失。
初七進來稟報的時候，身上還帶着未散的殺伐之氣，讓人下意識退避三舍。
“主上，已經處理乾淨，禁軍退回宮城，百姓無一傷亡。”
季涼月擺弄着之間的翠玉扳指，淡聲問：“謝將軍到哪兒了？”
謝梁，當朝一品大將軍，手握重兵，是當初在戰場上被季涼月親手救下，一手扶至高位的，也因此招來君王忌憚，多年來備受打壓。
這位將軍性情耿直，不會繞彎子，知道季涼月有反心，立刻就反叛歸順，連猶豫都沒有。
初七道：“謝將軍已經快馬加鞭，預計天亮前便能趕到城門下。”
“好，明日一早，起兵攻城。”季涼月語氣冷淡，沒有絲毫起伏，彷彿馬上要造反的人不是他一般。
“是。”
於妧妧蹙眉看着離開的初七，沉聲問道：“你們這造反.......會不會太容易了點？”
正常情況下，不應該先逃到邊疆站穩腳跟，然後再一點點攻到京城，徹底稱王嗎？
怎麼就一步到位了？
“你當我這麼多年的準備，都是白做的嗎？”季涼月好笑的看着她，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更何況此時佔盡天時地利人和，自然無需費那麼多的麻煩。
如果能夠兵不血刃拿下皇位，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即使拿下京城，三皇子的大軍一旦回援，不是一樣功虧一簣？”到時候他們豈不是被圍困京中？
“三皇子遠在邊疆，即使快馬加鞭回到京中也需半月，半個月的時間，足夠本督做很多事情了。”比如，沿途收復城池，到時候簡雲鶴就不是回援，而是一座座的攻城。
可沒有糧草藥品供給，那麼大一批軍隊，他拿什麼打仗？
不等他動手，軍心就已經不穩了。
於妧妧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再看季涼月的目光裏，透着無奈：“這樣的法子，也就你能做的出來。”
一般人就是有這想法，也沒這膽量，更沒有堅固的民心。
季涼月但笑不語。
凌晨時分，季涼月穿上鎧甲，整個人的氣質瞬間剛硬起來，不怒自威，讓人不敢逼視。
他俯身親了親於妧妧的臉頰，喃聲道：“守歲已過，夫人，新年快樂。”
“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吧？”於妧妧拽着他的袍角，眉心緊擰，總有些不安。
季涼月輕笑：“你是想讓爲夫在戰場上還要分心照顧你嗎？”
“我可以保護自己！”於妧妧不悅的瞪着他。
“就算你武功蓋世，天下第一，爲夫也不放心。”季涼月搖了搖頭，沒有商量的餘地：“王妃就在府裏乖乖等爲夫回來，不要去湊熱鬧了可好？”
於妧妧：“.......”哄孩子呢？
就算於妧妧再好奇，也知道這會兒不是任性的時候，點了點頭妥協。
門外初七已經來催了，季涼月摸了摸她的頭髮，將她抱到牀上掖好被角，柔聲道：“睡吧。”
屋內點了不知什麼薰香，聞起來讓人昏昏欲睡。
門扉闔動的聲音響起，季涼月一離開，於妧妧的神智便微微清醒，這才恍然意識到，季涼月這混蛋竟然在薰香裏動了手腳，放了迷藥。
眼皮越來越沉，於妧妧就算勉強撐着也堅持不了多久。
好在.......季涼月既然敢給她用迷香，自然是確定府中沒有任何危險，他的本意應該是擔心她因爲今晚的事擔驚受怕，才故意讓她昏睡。
想通之後，於妧妧乾脆放鬆心神，準備睡去。
偏在此時，本該緊閉的房門忽然傳來一絲響動，於妧妧剛閉上的眼睛陡然睜開，朝門口看去。
模糊的視野中，一道青煙自門口吹入，在房間中緩緩飄散。
這情景，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事。
於妧妧霎時驚出一身冷汗，再顧不得其他，隨手拿出銀針就朝自己腕間的穴位上扎去，同時掩袖遮鼻，避免吸入迷煙。
穴位的刺激讓她能夠短暫清醒，於妧妧撐着身子從牀上起身，隨手抽出牆上掛的匕首，閃身躲到了牀帳後。
半刻鐘後，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雙牡丹繡鞋踩了進來，手裏捏着一把烏金匕首，悄無聲息地朝着牀上微微鼓起的被褥靠近。
離的近了，那人悄然拽住被角，毫無預兆地猝然掀開，隨後身體猛地朝牀上撲去，同時手中匕首毫不猶豫地朝牀鋪上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