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爲例。”季涼月沉着臉點了點頭，隨即說道：“您也站了半天了，回去休息吧。”
“是。”聶婆婆看出季涼月臉色不好，儘管心中有怨，也不敢此刻表現出來，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於妧妧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眼底微微沉了沉。
依着聶婆婆的品性，此事絕不會就此作罷，沒想到她剛嫁進府內，就給豎了一位強敵。
若是季涼月站在她這邊還好，若是沒有，她甚至可以想象出以後她要面對的局面。
如陷囹圄。
斥離了聶婆婆，季涼月見於妧妧臉色仍舊不好看，動作微頓了頓，決定先處理完眼前的局面再安慰她，便沒有開口，反而撫了撫繡樣精美的袖口，對着初四問道：“初四，你可知罪？”
“初四知罪，請主上責罰。”初四立刻跪在地上，垂着腦袋領罰。
從他剛纔對那名打婢鳶耳光的婢女動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始終提心吊膽的站在一邊。
此刻季涼月終於開口，他反倒鬆了口氣。
季涼月看了眼認錯態度良好的初四，眯了眯眼睛：“既然知罪，就自己去戒律堂領三十鞭子。”
“是。”初四垂頭，當着主上的面無令殺人，三十鞭子算是格外開恩了。
“呵.......”於妧妧聞言卻輕呵一聲，看着季涼月的目光又涼了幾度：“夫君說的沒錯，初四你剛纔的確不該動手，就應該看着婢鳶受辱甚至致死，而袖手旁觀。”
初四：“.......”
任誰都聽得出來，於妧妧這是說的反話，且帶着濃濃的火藥味。
“妧妧.......”季涼月懲處初四並不是這個意思，見於妧妧誤解，臉色頓時一黑，剛想要開口解釋，就見她已經頭也不回的帶着婢鳶離開了。
季涼月：“.......”
院子裏瞬間陷入一陣令人窒息的靜謐當中。
好半晌，初四才擡起頭來帶着幾分試探的問道：“那主上.......屬下還領罰嗎？”
聽剛纔王妃的話，他現在好像領也不對不領也不對。
季涼月聞言目光冰涼的落在他臉上，笑意森冷：“六十鞭，少一鞭提頭來見。”
語落，不再理會初四臉上的表情，轉身朝門外走去。
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頓住腳步，偏頭掃了眼牆根下失去生機的婢女，漠聲道：“屍體處理乾淨。”
初四憋屈的應下。
該走的人都走了，院子裏一時只剩下始終跪在一旁沒敢出聲的小禾，和即將領罰心情憋悶的初四。
小禾知道初四反應有些遲鈍，理解問題常常與旁人不同，見他暫時沒有離開的意思，便忍不住開口問道：“初四，你剛剛......爲什麼要殺那個婢女？”
“她傷了婢鳶啊。”初四聞言擡頭，眨了眨眼睛。
小禾一怔，不知爲何擰了眉毛：“你喜歡婢鳶？”
所以纔會看不得旁人傷害她，即使冒着觸怒主上的危險，也要爲她解圍？
“不喜歡。”初四搖了搖頭，智商難得在線的解釋道：“因爲初三讓我照顧好婢鳶。”
否則他纔不管呢。
月亮門外，走到半路忽然轉身回來的婢鳶：“.......”
她本來想回來跟初四道謝，卻沒想到聽到這種祕密，想到初三，她臉色一紅，再也邁不開步子，轉身走了。
院內，小禾還在追問：“可即使是你想幫她解圍，也沒必要非把人打死啊？”
雖然，她也覺得那個婢女討厭，但她也是奉命行事，罪不至死。
“我每天很忙，沒有時間時刻看着她，殺了她最簡單。”初四絲毫不覺得自己的邏輯有什麼問題。
小禾：“.......”
.......
暖閣。
唐茗看着身前一臉陰沉的聶婆婆，想起她剛剛說的在廚房發生的事，紅着眼眶垂下頭，帶着幾分壓抑的委屈道：“對不起聶婆婆，是我連累了你，早知道我就不喫那些早膳了。”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聶婆婆聽着唐茗的控訴，心疼的皺起眉來：“你身子上還帶着傷，理應喫點好的，王妃連這點事都要跟你計較，是她心思狹隘，你別放在心上。”
“可她說的也沒錯，我畢竟不是涼王府的人，確實不該在府裏肆意妄爲。”
唐茗搖了搖頭，眼眶卻愈發紅了，委屈道：“可我自幼便在涼王府里長大，早已將這裏視爲自己的家，故而纔沒有想到那麼多禮節，是我不好。”
看着唐茗通紅的眼眶，聶婆婆心疼的臉色都變了。
曾經唐茗就是府裏的小公主，千嬌萬寵的供着，主上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麼。
可自從王妃嫁進來，就什麼都變了，只是一頓飯食也斤斤計較，甚至還鬧出了人命，讓她一下子折了三個人進去。
主上態度更是強硬，雷厲風行，絲毫不給她面子。
她越想臉色越沉，忽然冷哼道：“不過是個剛嫁進來的女子，我倒要看看她能張狂到幾時。”
說完，聶婆婆眼神忽然一亮，看着唐茗道：“如果你能成爲涼王府的主人，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嗎？”
“婆婆的意思是？”唐茗假裝聽不懂聶婆婆的話，挑了挑眉。
聶婆婆笑了笑：“傻孩子，你是婆婆看着長大的，你的心思婆婆怎麼可能不清楚？”
“原本婆婆便以爲你將來定是涼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如今被人搶了先，我們再奪回來便是。”
“可是，她現在畢竟已經是涼王妃了，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唐茗有些遲疑。
提起於妧妧，聶婆婆驟然冷了臉：“有什麼不好的？你陪在主上身邊這麼多年，主上本就該是你的，是她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奪走了原本應該屬於你的位置，難道你還要婦人之仁不成？”
“那.......我應該怎麼辦？”唐茗彷彿被她說服，遲疑的問道。
聶婆婆見狀，眼底露出一絲滿意，沉思了片刻道：“說到底，這王妃的位置也不過是主上一句話的事，只要你能勾出主上，那王妃的位置還不是手到擒來？”
“男人嘛，受不住的東西就那麼幾樣，婆婆跟你說你要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