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於妧妧打量了聶婆婆一眼，便大致猜出了她的身份，卻沒有點名，反而帶着幾分疑惑的問了一句。
聶婆婆臉上不悅的表情更甚，擰眉答道：“老奴姓聶，以前是主上的奶孃，王妃還沒回答老奴爲何張管事如此狼狽的跪在地上？”
“你既自稱老奴，應當知道尊卑有別，見到本妃爲何不行禮，不下跪？”於妧妧卻沒有回答她疑問的意思，臉色驟然一沉，聲色俱厲的看着她。
聶婆婆嚇了一跳，似是沒想到於妧妧會對她這麼不客氣，隨即沉下臉來，重複道：“老奴是主上的奶孃.......”
“您雖是季涼月的奶孃，卻也仍是奴籍，難道身爲奴僕，見到主子不需要行禮嗎？”於妧妧冷聲打斷她的話，眼底冷的彷彿覆上了一層冰霜。
聶婆婆氣結，沉着臉冷冷看着於妧妧，好半晌才敷衍的行了一禮：“老奴見過王妃。”
心裏卻對於妧妧愈發不喜起來，她身爲季涼月的奶孃，就連季涼月平時都對她禮讓三分，更是不曾讓她行過一次禮，倒是這個剛過門的女人，仗着身份逼着她行禮，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嗯，你剛剛問什麼？”於妧妧見她行禮，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問道。
聶婆婆：“.......”這女人故意的吧？
卻不得不重複一遍：“老奴方纔問，張管事爲何罰跪，可是犯了什麼錯衝撞了主子？”
“確實是衝撞了本妃，張管事不顧主次尊卑，膳食上怠慢了本妃，還知錯不改，頂撞本妃，實在該罰。”於妧妧拂了拂衣袖，語氣淺淡的說道。
說到膳食，聶婆婆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她看了眼冷着臉的於妧妧，眼底閃過一抹厭惡，沉了嗓音道：“王妃息怒，此事不怪張管事，應該是給唐姑娘準備膳食沒顧上，才怠慢了王妃。”
“怠慢？”於妧妧冷笑一身，轉身對着廚房的人道：“來人，把唐姑娘今早的菜譜給本妃拿過來！”
“本妃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山珍海味，能讓廚房忙碌一個上午，連本妃的膳食都顧不上的地步。”
廚房裏的人面面相覷，最後一個身材瘦削的男人拿着菜譜走了出來，戰戰兢兢的遞到於妧妧手上：“王妃請過目。”
於妧妧冷眼掃了聶婆婆一眼，隨後目光落在紙張上，下一瞬猛地瞪大眼睛。
即便她早有心理準備，也沒想到上面的菜品竟有幾十種之多，怪不得廚房忙到現在都沒做完。?
她驟然冷下臉來，眼神凌厲的掃向衆人：“這份菜譜是誰讓你們做的？”
“是老奴讓他們做的，有什麼不妥嗎？”聶婆婆不喜於妧妧凌厲的態度，擰眉看着她。
於妧妧聞言冷笑一聲：“有何不妥？這份菜譜足有幾十種之多，唐姑娘再矜貴的身子點這麼多膳食也是喫不完的吧？”
“唐姑娘受了傷胃口不好，老奴便想着每樣做一份送上去，即便不能喫完，至少能撿幾道嘗一口，免得餓壞了身子，有何不對？”聶婆婆有些不耐煩的看着於妧妧，被她逼問的頻頻皺眉。
以往唐姑娘過來府中做客都是如此，並沒有什麼不妥，怎麼她來了就不行了？
聶婆婆雖在郊外別院休養，但每次唐茗過來，她也會隨着過來府中小住一段時間，將唐茗照顧的無微不至，儼然已經將她當成女主人看待。
她一度以爲涼王妃的位置非唐茗莫屬，再加上唐茗總是有意無意對她訴說對季涼月的愛慕，讓聶婆婆愈發堅定自己的信念。
誰成想季涼月會不聲不響的娶了這麼一個陌生的女人進府，連個招呼都沒跟她打？
所以，聶婆婆打心眼裏對於妧妧不喜，總覺得她佔了屬於唐茗的位置。
於妧妧聞言只覺得好笑至極，開口問道：“敢問唐姑娘可是府裏的主子？”
聶婆婆一愣，不懂她是什麼意思，唐姑娘是星月山莊大小姐，自然不是府裏的主子。
她搖頭：“不是。”
“那她花費的這些喫食，可是由星月山莊出的銀子？”於妧妧又問。
“不是。”唐姑娘的花銷自然是走的府裏庫銀，怎麼可能千里迢迢特意去找星月山莊要錢？
“好。”於妧妧滿意的點了點頭，臉色卻仍舊緊繃，嚴肅的讓人不敢放肆：“唐姑娘一不是府裏主子，二不是花自己的銀子，身爲客人在我府邸如此奢靡浪費實屬不妥，從今以後，唐姑娘一應用度與其他客居一視同仁，不得有絲毫特殊優待。
凡有不守規矩者，要麼自己掏腰包補上府內損失，要麼打一頓板子送去衙門，你們自己掂量。”
聶婆婆錯愕的瞪大眼睛：“這.......這怎麼行？”
唐姑娘身嬌體貴，豈能和其他客居相比？
“沒什麼不行的，唐姑娘是夫君恩人之女，來我府中做客自當以禮相待，不得怠慢，但唐姑娘這般不知收斂的作爲，實在過分了些，若是傳出去恐對她清譽有損，所以本妃這麼做，也是爲了她好。”
“唐姑娘是府中貴客，連主上都不曾因這種事訓斥過一句，您下這樣的命令，等主上回來，只怕會因此惱了您。”聶婆婆冷冷的看着於妧妧威脅。
自古女子最怕的就是在丈夫面前失寵，聶婆婆這話可謂蛇打七寸，準的不行。
可惜她遇上的是於妧妧，便失效了。
於妧妧不甚在乎的笑了笑：“夫君既然將府中大權交到本妃手上，自然是對本妃的決定無條件認可，至於如何向夫君交代，這不是您該操心的事。”
“既然是王妃的吩咐，老奴自然不敢不從，只是這話畢竟不是主上親口所說，等主上回來，老奴只怕還要再去問上一遍，還望到時王妃不要改口才是。”聶婆婆笑看着於妧妧，眼底的輕蔑確實擋也擋不住。
說完，不等於妧妧接話，便轉身準備離開。
卻不想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慢悠悠卻不容忽視的女聲：“慢着！”
聶婆婆聞言，腳步下意識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