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妧妧想起上次夜離來京時，那個總跟在他身邊耳提面命的太傅，天不怕地不怕的夜離，似乎唯獨怕這位太傅。
如今，竟是過世了嗎？
季涼月見於妧妧陷入沉思，忍不住擰眉，眼底閃過一抹不悅，攬着她的手掌忽然加重了幾分力道，在她耳邊警告道：“本督不喜歡你們走的過近，給我離他遠點聽到沒？”
於妧妧對某人霸道的佔有慾感到無語，扯開他的手朝前走去。
此時到了岔路口，男女眷分開走，於妧妧自然跟着於蓁蓁一行離開。
剛一過了轉角，看不見三皇子的身影，端莊了半晌的於筱筱終於本性畢露，頓下腳步，對着於蓁蓁擡着下頜說道：“四妹妹，這御花園中的景緻本皇妃最是瞭解，不如我帶你遊覽一番如何？”
語氣趾高氣昂，甚至隱隱帶着幾分炫耀的意思。
於妧妧微擰了眉看她，隨即目光落在於蓁蓁身上，她以前素來唯於筱筱馬首是瞻，就是不知道這一次會怎麼選擇了。
於筱筱明顯是要與她分開走，即是相看兩厭，也是一種示威的手段。
“我們姐妹四人許久未見，一起遊覽便好，順便可以說說話。”於蓁蓁，面色不變，連停頓都沒有，淡笑着說道。
沒錯，跟在她身後的婢女，正是當初陪她遠嫁的於妗妗。
於妧妧聞言倒是詫異的擡了擡眸子，她本以爲於蓁蓁就算拒絕也會多少踩她幾分，她都習慣了，如今看她這個態度，倒是覺得遊戲稀奇。
這是真的不打算和於筱筱深交了？
要說起來，於筱筱的身份雖然來的不光彩，但到底也是三皇子妃，地位擺在那，並不缺想要巴結她的人，於蓁蓁若是與她交好，未必不能撈到一些好處。
沒想到，她卻拒絕的如此乾脆。
於筱筱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緊緊盯着於蓁蓁：“看來是平西王妃架子大了，看不上本皇妃，既然如此，我也懶得在這討人嫌了，你們自己逛吧。”
“皇妃見諒，本妃並無這個意思，只是我們原本就是血脈相連的姐妹，何必鬧得如此難看？”於蓁蓁擰眉。
“本皇妃可沒有爲婢的姐妹，本就不是一路人，強湊在一起也是無趣，你們自己逛吧。”說完，轉身便獨自走了。
站在於蓁蓁身後的婢女，正是當初隨着她遠嫁的於妗妗，於筱筱這話可謂是把兩人的臉都打了。
然而於蓁蓁對此也只是皺了皺眉，再多的表情也沒有了。
於妧妧看着於筱筱離開的背影，忽然問道：“爲什麼？”
爲什麼寧願打破和於筱筱多年的合作，也要翻臉？
這對她並沒有任何好處。
“還記得蓁蓁出嫁時，全城無一人相送，唯獨三姐姐，蓁蓁沒齒難忘。”於蓁蓁的臉上並無多少感激之意，語氣也甚爲平淡。
可正是因爲這份平淡，才愈發顯得誠心。
於妧妧笑了笑，覺得變化的或許不止夜離，連於蓁蓁變得有些讓她認不出來了。
不過，是好事。
她饒過這個話題，擡眸看向不遠處的涼亭，提議道：“我們好久不見，想必有許多話聊，不如去前面涼亭一敘？”
於蓁蓁點頭，三人朝着涼亭走去。
進了涼亭，於妧妧和於蓁蓁落座，於妗妗習慣性的站在於蓁蓁身後，垂手而立。
於妧妧看她一眼，微微蹙眉，於蓁蓁也轉頭說道：“二姐姐，這裏沒有旁人，你也坐下一起說說話吧。”
“奴婢站着就好，這於理不合。”於妗妗搖了搖頭，婉拒。
“你我姐妹至親，哪裏有我們坐着讓你站着的道理？”於妧妧聞言擡頭，笑眯眯的看着她：“若是二姐姐不肯坐，那我們做妹妹的也只好陪着你站着了。”
說着，就作勢要起身。
於妗妗見狀，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隨即笑了聲：“別，我坐就是了。”
三人這才落座。
有婢女奉上熱茶，四周簾幕低垂，阻絕了寒風侵擾，於妧妧給三人都斟了茶，才緩聲問道：“四妹妹當日嫁去蒼耳，一別數月，過的可好？”
當初於筱筱設計她和夜離，卻沒想到反倒殃及魚池，讓於蓁蓁被迫成了夜離的妻子。
更何況，那時的夜離性情暴戾，實在不是良人之選。
不過如今看來，夜離的性格倒是改好了幾分，若是對內也是如此，想來於蓁蓁的日子也並不會有多難過。
“姐姐說笑，當初因何和親你我都心知肚明，有什麼好不好之說呢？”於蓁蓁聞言苦笑了一聲說道。
於妧妧看着她的表情就猜出了大概，擰眉：“是他苛待你了？”
她原本看平西王這次性格似有好轉，沒想到竟只是表面功夫不成？
“何謂苛待？”於蓁蓁反問：“在那個大宅院裏，夫君的無視本身就已經是極大的苛待，那些如狼似虎的小妾，最會見風使舵，有哪個是好對付的？”
可若是怨夜離，他也沒有犯什麼大錯，只是不喜歡她而已。
於妧妧難得的沉默了下來。
是啊，她怎麼忘了，夜離最喜收集美人，後院裏的女人可不少，且他喜好男色，這些女人在他眼裏不過是擺設而已。
可他不聞不問不解釋，就會引來小妾相互猜忌，後宅裏的手段有多陰損她實在領教過，怪不得於蓁蓁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沉默了半晌，於妧妧才問道。
如今的局面，進退兩難，即使她現在是涼王妃也鞭長莫及，管不到蒼耳國的地界去。
於蓁蓁搖了搖頭：“沒什麼打算，索性已經這樣了，那便過一天算一天吧。”
總不能和離。
氣氛一時有些沉重，於妧妧跳過這個話題，看向於妗妗：“對了，我一直不知道二姐姐當初非要隨着四妹妹和親是何緣由，現在方便說了嗎？”
當初於妗妗執意要隨着於蓁蓁和親陪嫁，着實讓她喫驚了一把。
“我是去找一個人。”於妗妗沒再隱瞞，低聲說道。
於妧妧一怔，下意識追問：“那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