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陳季川!”
“這殺才可不好惹。”
……
白衣。
長劍。
赤鱗獸。
哪怕是從未見過‘君子劍’的,也能猜出這人身份。更別說,在場宗師中,絕大多數都曾見過陳季川,半數都曾跟他交過手。
不僅是三派十三宗的掌門人、長老,還包括以‘歸元箭’方闖、‘圓月刀’柴應榮二人爲首的六名散修宗師,一個個見着陳季川,臉色也乍的變幻。
有人皺眉。
有人羞愧。
有人則恨得咬牙。
陳季川這些年爲了磨礪劍法,化身‘陳季川’,跟人交手,向來都是上來就幹,一點前戲都沒有。
這些人對他而言,本就跟個小孩子一般。
若是還你好我好的切磋,對他的幫助就太小了。
唯有激發他們的憤怒,激發他們心中的鬥志,纔有可能對他造成一點點的威脅,從而讓他的劍法有一絲絲的進步。
這種情況下。
被他挑戰的,敗在他劍下的,又有幾個能對他有好感?
江湖中人將其稱爲‘君子劍’。
一部分是看在他的容貌上。
一部分是因爲他自創‘四言詩劍’,似書生,有君子風範。
而對於這些手下敗將來說,則未必沒有暗指其爲‘僞君子’的意思。
畢竟。
古往今來,反是號稱‘君子劍’的,好像還沒一個能善終,也沒一個是真正君子。
陳季川對此全然不在意。
這些人修爲太低,他又不圖他們的道果,關係差些就差些吧。
不傷筋不動骨的。
倒是這些宗師們,冷不丁見着陳季川,便忍不住想起當初憤怒,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
其中又以柴應榮最甚!
柴應榮靜靜站着,但手中卻攥緊了戰刀。
不少人知道他跟陳季川的恩怨,若有似無的看向柴應榮瞎掉的那隻眼睛。有的神色複雜,有的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態度。
“柴兄——”
方闖見柴應榮腦門青筋跳動,張口要勸。
柴應榮卻淡笑一聲,衝方闖、董青等人道:“有人慾闖鐵臂猴山,這一戰就交給柴某!”
說罷。
砰!
一步踏出,碎石飛濺,柴應榮整個人如離弦之箭,飛身就往金角山下白衣劍客衝去。
“陳季川!”
“昔日一劍之仇,今日該做個了結了!”
柴應榮人在途中,爆喝一聲,如驚雷滾滾。
山頂衆人看向柴應榮,一個個不禁搖頭。‘君子劍’陳季川與‘圓月刀’柴應榮的恩怨,他們也知道。
這陳季川是劍種。
而柴應榮則是刀癡。
五年前柴應榮被陳季川挑戰,敗北之後,奠定了陳季川《天榜》‘君子劍’的威名。
之後過了兩年。
柴應榮自覺苦練有成,刀法大進,便反過頭去挑戰陳季川。
一戰,敗。
再戰,敗。
三戰,又敗。
且每次戰鬥的差距還在拉大。
但柴應榮不氣餒,一次次找上陳季川,一次次挑戰。
這種百折不撓的精神,一時間被傳爲佳話。
可怎料,這本是切磋交流,陳季川卻不知爲何,竟痛下殺手,生生刺瞎了柴應榮一隻眼。聽說若非柴應榮刀法不俗,輕功過人,那一戰就要交代了。
從那以後,柴應榮一直在尋找陳季川,意圖報當年一劍之仇。
但可惜每每得知陳季川的蹤跡,都總是去遲一步。
因此遲遲不能雪恥。
可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首,沒想到今日在金角山又碰上了。
柴應榮竟還主動去戰。
“太魯莽了!”
“圓月刀一碰到君子劍,就跟失了智一般。”
“原本就打不過,如今又瞎了一隻眼,這還怎麼打?”
……
沒人看好柴應榮。
包括董青、楊雄、劉橫波以及方闖這四位天榜宗師在內。
他們可都是跟陳季川交過手的,或是挑戰,或是被挑戰,一個個輸的灰頭土臉,壓根沒眼看,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連他們都不是對手。
柴應榮?
“何苦來哉!”
山下傳來一聲長嘆,就見刀光劍影閃爍,一抹血光忽現。
……
山中霎時寂靜。
“……”
方闖瞳孔收縮,眉頭皺緊。手指微動了動,卻終究沒有出手。
山腰處。
砰!
柴應榮身體高高拋棄,摔在碎石堆中。戰刀翻飛,幾個顛倒之後,噌的一聲,倒插在柴應榮身旁。
仔細看去,還能看到柴應榮脖子上鮮血噴薄,臉上兩眼圓瞪。
一個照面。
柴應榮死。
赤鱗獸馱着陳季川,懶洋洋、慢悠悠從柴應榮屍體旁踏過,還順便伸出蹄子,將柴應榮踢飛山下。
待到山巔,赤鱗獸遠遠停下。
陳季川從其背上一個瀟灑翻身下來,衝在場衆人抱拳拱手朗聲道:“陳某不請自來,打擾諸位了。”
目光從這些人身上劃過,陳季川臉上帶着笑。
這可都是他的老相識了。
大部分都交過手。
如‘萬勝刀客’董青,此人身爲五雲宗宗主,一身刀法可遠比‘圓月刀’柴應榮厲害的多。
當然,性子肯定沒有柴應榮那麼極端。
他當初挑戰柴應榮,劍法上有所收穫。因此在柴應榮反過來挑戰他的時候,刻意留手,還暗中指點了一二。
但沒想到這就讓柴應榮產生一種錯覺,以爲自己跟他的差距不大。
而且又因爲得了指點,刀法進步不小,嚐到甜頭了。
於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挑戰陳季川,想要重新奪回排名,並藉助陳季川來磨礪刀法。
陳季川念着柴應榮的好,屢次好言規勸,這人都不聽。
貪得無厭,不識好歹。
徹底惹怒了陳季川。在柴應榮第五次挑戰的時候,終於下了狠手,但也僅是刺瞎其一隻眼,饒了他一命。
此後每每假意尋他報仇,實則故意始終慢了一步。
陳季川知曉,也不在意,只覺得終得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