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醫生想她還記得自己,那現在這個狀態應該是沒問題的。
他走過去問:“怎麼坐在這裏?”
顧念思考了一會兒,腦海中呈現出一種迷茫的狀態,她似乎並不能夠想起自己爲什麼要來這裏,但是爲了回答韓醫生的問題還是說:“我在這曬太陽。”
客廳的陽臺上養了花花草草,江亦琛經常會打理,她也會幫忙着照顧,但是鑑於她養不活一顆植物,因此也就在江總的指導下澆水而已。
韓醫生對她的這個回答,有些無所適從,只好接着她的話說:‘是的,今天天氣很好。”
顧念抿了抿脣說:“是亦琛讓你來的嗎?”
韓醫生點頭。
顧念嘆了一口氣:“我的記性越來越差了,昨天發生的事情竟然一點兒也不記得了。”
韓醫生溫和道:“你先進來吧!”
玲姐哄好了慕珣,又跑下來,看到顧念在和韓醫生交流,她的模樣好像也並未有什麼異常,但是玲姐還是覺得恐慌,剛纔顧念那表情實在是給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正好看到韓醫生過來準備跟韓醫生說一下。
她倒了兩杯水擱在客廳的茶几上。
韓醫生大致瞭解了情況,江亦琛在電話裏已經與他溝通過說是顧念受到了些刺激。他詢問了幾個問題之後,避過了那天晚上的事情,這是江亦琛的意思。
不過顧念對他說:“韓醫生,我最近會做噩夢!”
韓醫生問:“是什麼樣的噩夢呢?”
顧念有些難以開口,想了想最後還是說:“說起來很奇怪,我總感覺有人盯着我看似的。”
韓醫生:“那個人是誰,什麼特徵,你有印象嗎?”
顧念:“就記得黑髮了,應該是女的。”
她說:“我是不是以前做了什麼虧心事啊!我好像,以前也做過壞事,是不是?”
韓醫生溫和地說:“沒有,你只是最近太累了,事情多,出現幻覺,大白天的家裏沒有人誰會盯着你看呢!”
最後韓醫生給她開了一些藥囑咐她明天早上來工作室再做個測驗。
走的時候,玲姐送韓醫生到樓下,跟他說了顧念今天不太對勁兒,就把她捂着小珣嘴的事情說了出來,說那時候她的眼神很冷,不是兇狠,就是冰冷,看向小孩的眼神就像是看向一個冰冷的物體,韓醫生也驚訝了,他趕忙讓玲姐先回家。
之後,韓醫生準備給江亦琛打電話說這事兒,但是一直打不通。
他覺得顧念這人格不是很好,很有可能就是內心深處最陰暗最壞的一面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人之所以爲人,就是有道德的約束,有法律的桎梏,纔不會跳脫人倫道德去做惡。
每個人內心都有一個小惡魔,你或許討厭一個人會在心裏詛咒她說趕緊去死吧,但是你不會真的殺了她,因爲你知道這是觸犯法律的,但是內心的潘多拉魔盒一旦被打開,那麼事情無法控制就會變得極度危險。
————
玲姐回家的時候,顧念狀態還是好好的,她說她去書房看會兒書,等會兒飯好了叫她喫飯。
完全和剛纔的樣子判若兩人。
玲姐心裏發憷。
這難道是精分?
中午她陪着顧念喫飯,對方的樣子看起來也很是正常,沒有哪裏奇怪的地方。
依舊是語言甜蜜的誇玲姐手藝好,做飯好喫。
太太一向溫和脾氣好,玲姐來的這些日子就沒見過她生氣,說話也溫柔帶着些小女孩的嬌憨,先生那麼寵她也是應該的。
玲姐也知道太太記性不太好,所以事兒會幫她記的。
但是今天她忽然有些害怕。
顧念見她不喫飯,問她怎麼了?
玲姐搖搖頭,吃了口飯說:“沒什麼,對了太太,下午您要休息的話,我就抱着小珣出去了。”
“不用,下午小珣醒了我就陪他玩會兒吧,小珣最近走路行不行了?”
“還得要人攙扶着。”
“這樣,上次去醫院查了,是缺少維生素D,玲姐,下午維生素D滴劑別忘了喂他!”
“好!”
顧念下午在書房畫了圖,又看了會書,給江亦琛發個消息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十五分鐘沒回。
她有些犯困,說【我現在去睡覺,不準給我回消息,吵醒我你就完了。】
六點的時候,深冬的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慕珣這個時候醒了,又開始哭了起來,聲音很大,玲姐怕把顧念給吵醒了,於是就準備抱着慕珣下樓,正好她要去超市買些東西。
顧念醒的時候天色一片黑,室內沒有燈。
她在黑暗中沉默了幾秒,打開牀頭燈。
四周靜悄悄,沒有人。
手機上也沒有消息。
江亦琛並沒有回她。
她頭痛得厲害,喉嚨也有些發疼。
今天是二十六號。
月底說好要去試婚紗的。
顧念起身去了浴室,她睡覺的時候地暖開得太足,出了一身的汗水,這會兒全身難受,又要洗澡。
浴室裏霧氣朦朧,她盯着鏡子看了很久,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她的幻覺了?
自己在嚇自己。
她用手去塗抹鏡子上的霧氣,靜靜站在那裏,然後閉上眼睛。
“離開這裏!”
有聲音從遙遠的天邊傳來,落在她的心上。
來了,她來了。
“去哪裏?”
“棉蘭,回到棉蘭去。”
“我爲什麼要去那裏?”
“那裏是你該待的地方,主人在那裏等你。”
“我不去,我哪裏都不去,我就在這,哪裏也不去。”顧念猛然睜開眼,身邊赫然站着那個黑髮黑衣的女子,她維持着一貫冰冷不帶有任何溫度的表情,只是低垂着臉眼睛向上看,維持着這種詭異而又駭人的姿勢。
顧念尖叫一聲,將盥洗臺上一瓶玻璃裝的沐浴液朝着面前砸了過去。
“你別來了!”
玻璃碎了一地。
她踩上去,竟然不覺得疼。
棉蘭是哪裏,爲什麼要去棉蘭?
她哪裏都不要去,她只想和江亦琛在一起。
可是,江亦琛人呢?
“亦琛,江亦琛!”她叫着他的名字,不顧腳上的疼痛就這麼流着一地的血朝樓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