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珣還有一個月就滿一週歲了。
顧念決定給他抓鬮，還要給他過生日。
她想了想決定全家去拍照。
問了江亦琛的意見，他說好的，不過要她提前訂好時間，他需要空出來，即將十二月份，年底了會忙起來，二十八號的時候，還有個年會要開。
不過相比於十週年的規模，這次要小了很多。
十週年的年會，顧念有着很不好的記憶。
江亦琛後來一直想着要彌補。
慕珣這幾天消化不太好，聽了醫生的建議，顧念又去買了嬰幼兒的益生菌沖劑泡在牛奶裏面給他喝，順便自己也買了一堆膠原蛋白粉葡萄籽精華還有魚肝油之類的，她這幾日工作量很大，頭疼得要命。
晚上的時候，江亦琛在臥室裏點了香薰機，讓她放鬆放鬆，順便給她按摩太陽穴。
顧念靠在他的腿上，說：“老公，你手法真好在哪進修的？”
“獨門絕技，不外傳。”
顧念睜開眼，笑着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稀罕！”
今天護士又和他說，慕天喬要求見慕珣。
說那是自己的兒子。
江亦琛想了想回來和顧念說。
果然，顧念心軟了，說怎麼說也是孩子的親爹，要不讓他見一面。
江亦琛沒說話。
顧念眨巴着眼睛望着他說：“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江亦琛搖頭。
過了會又說：“你太善良了。”
顧念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在誇自己。
她只好說：“其實，我以前的事情都不太記得了，所以對慕天喬的厭惡和恨意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或者說她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
“討厭一個人太累了，時時刻刻都巴不得他過得不好，生活中心都轉移到這個討厭的人的身上，多沒意思啊！”她起身，伸手去勾着江亦琛脖子說：“我現在心裏就全是你，所以別人其實都無所謂的啦。”
嘖嘖嘖。
這話說得，可真是甜蜜啊！
江亦琛想慕天喬真是好命。
————
慕天喬的確好命。
大概就是好人不償命，禍害活千年。
他在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還能堅挺的活着，哪怕自己到了破產的邊緣，還能靠着綁着自己的女兒讓江亦琛沒辦法對他不聞不問。
而且，他的孩子還給了他從來沒有撫養過的女兒養着。
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呢？
他在高級病房，每天的護工費都是天價，這些錢還是江亦琛私人出的。
雖然說江亦琛有時候就想把他轉到普通病房去，讓他看看別的老人是怎麼活的。
聽說江亦琛同意帶小孩來看他了，慕天喬簡直都能從牀上坐起來。
不過顧念沒來。
她並不是很想見到慕天喬。
慕天喬竟然還問了這個話題。
江亦琛的表情很精彩，他有些一言難盡。
好在慕天喬還算是聰明，體會到了江亦琛那表情之下的真正的意圖，他沒再多問，只是抱着慕珣默默一臉哀嘆。
顧念就在樓下車內。
她雖然覺得慕天喬有見自己兒子的權利，同時她也有不相見慕天喬地權利。
對於自己的這個爹，她沒太多的感情，恨都談不上。
江亦琛跟慕天喬說他要和顧念明天就結婚了。
慕天喬點點頭，說好事好事。
他其實五十多歲，但是頭髮已經花白了，形容憔悴，看起來像是六十多歲，
本來說想給顧念送禮物，但是想了一圈，發現自己沒什麼錢，連送個禮物的錢都拿不出，實在是窘迫，現在連看病治療的錢都是別人出的，復星集團宣佈破產重組，有價值的企業都被拍賣掉彌補之前被林慧弄出來的窟窿。
恐怕他現在連普通的老人都不如了。
等到江亦琛回來的時候，顧念問他慕天喬說了什麼。
江亦琛所我和他說我們要結婚了，他說讓我把現場視頻轉播給他看。
他無法親自出現，但是還是想祝福這個女兒的。
顧念嘆了口氣。
過了會兒說：“那個……我，想……”
“你想看看他麼？”
顧念臉色爲難。
江亦琛說：“可以的，我再陪你上去吧！”
————
慕天喬萬萬沒想到顧念回來。
江亦琛在門口等着她。
顧念在病房裏面，見到慕天喬只覺得陌生，但是看到這樣一位白髮蒼蒼形容憔悴的老人，卻也恨不起來。
她張了張嘴，那一聲爸始終叫不出口。
其實很奇怪。
她第一次慕天喬，而且對他之前的所作所爲沒有什麼太深刻的印象，也不知道他以往是多麼可惡的一個人。
所以她就坦然坐着，順便接話。
慕天喬因爲中風腿腳不利索，只能坐在牀上同她說話。
“小珣你照顧的很好，謝謝你。”
顧念勉強一笑：“應該的。”
“你要結婚了，恭喜你。”
“謝謝。”
“我沒辦法走路，不然一定努力去你婚禮現場，看着我女兒嫁人，想想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顧念：”……“
她實在是接不下去話了。
慕天喬老淚縱橫。
人啊，往往到最後關頭纔會醒悟，但是那時候其實已經遲了。
“亦琛是個很好的人，把你交給他我很放心。當初我也沒有看錯人。”
慕天喬絕口不提當初爲了自己另一個女兒鋪路，是怎麼逼迫顧念離開江亦琛的事情了。
當然，這些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那些過往的事情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已經沒辦法分開他們了。
除非生離死別。
顧念點頭：“嗯，他對我很好。”
慕天喬：“你能來看我，我很開心，可是我沒有什麼能給你的。”
“沒關係的，您好好養着身體。”
“好！”慕天喬連連點頭，最後又拉着顧念手，泣不成聲說：“以後多來看看我，爸爸以前對不起你，還有你媽媽，但是我已經知道錯了，念念，再給爸爸一次機會好不好，你也是我的女兒啊，我想好好彌補一下。”
對於慕天喬的眼淚，江亦琛肯定會嗤之以鼻。
但是顧念沒有那麼強大的內心。
一個年過半百頭髮花白形容憔悴孤苦伶仃的老人拉着你的手痛哭，你除了答應還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