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來的時候帶着黑色的鴨舌帽，沒有露出真面目。
宴西有些放心不下，因爲江亦琛入住這座酒店是屬於完全保密的，除了他身邊的幾個人，沒有知道他住在這裏。
江亦琛：“讓他上來吧。”
宴西猶豫了一會兒。
江亦琛說：“沒事，我認識他。”
零隨即接到前臺通知，去了總統套房。
宴西退了出去。
零，或者應該叫他陸湛，他將帽子摘下說：“本來是想在論壇見你的，很遺憾，沒有成功，安保過於嚴格。”
他說的是英文。
或許因爲環境的不同，他的國語中文已經說得不太好了。
他是跟着江亦琛的車來的，之前也有預料到江亦琛下榻的酒店的信息。
見他摘下帽子，江亦琛說：“我也的確想見一見你。”
陸湛說：“我在英國的時候，在報紙上看到了你的消息。”
的確，江亦琛曾經讓媒體大肆播報這則消息。
過了會兒，陸湛又說：“所以，我來找你。”
江亦琛擡眸：“你先說。”
“我離開棉蘭之後，倒是想起了一些事。”陸湛低垂着眼眸：“不太多，但是有點大概的印象，顧念是我的朋友，是這樣沒錯，對於你，我也有印象。”他頓了頓說：“或許是一些不太愉快的印象。”
江亦琛：“……”
他想或許陸湛是來找茬的，他坦然面對：“是，我們之間曾經有過一些不太愉快的記憶。”
陸湛又說：“但是我今天來並不是來找你算清當年的事情的。”
江亦琛沒有回答，靜靜聽着陸湛說話。
“我想知道一些顧念的近況。”
江亦琛回：“她現在情況不太好。”他又將今天說的那些話重複說了一遍。
陸湛繼續道：“記憶缺失，就像是我一樣。”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慢慢道：“我們在棉蘭遭受了同樣的遭遇，Allen洗去了我的記憶之後，同樣也清洗了她的記憶，抱歉，我當時沒能阻止。”
江亦琛知道大概，但是至於Allen如何操作的卻不知情。
所以陸湛說：“我因爲已經遺忘了一部分，接受記憶清洗的時候並沒有多大痛苦，更何況我是自願的，而她——”
陸湛閉着眼睛，想起來那間密室裏痛苦而又絕望的哭聲。
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直接捅到人的心裏去。
“她對你的記憶很深刻，因此Allen費了很大的心思。她很痛苦，你知道，這對於精神來說是一種極大的折磨，我隔着玻璃聽到她的哭泣聲，都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很抱歉，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她是誰，沒能幫助她。”
江亦琛打住他。
示意他不用說了。
江亦琛一向心冷，承受能力也比一般人要強得多，卻在這件事展現出了軟弱的一面。
他無法讓自己再聽下去。
陸湛也到此爲止。
“據我所知，Allen與她是沒有過節的。”
“是我的問題。”
他有太多對不起她的地方了。
以至於就算用餘生來彌補，都尚且覺得虧欠她。
甚至他想，下一輩也要用來補償她。
陸湛稍後說：“你收購這些藥廠，是想幫她恢復記憶嗎？”
江亦琛說：“這不是主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現在記憶下降的厲害，我怕她有一天醒來，會再一次忘記我。”
“我明白了。”
陸湛遞給他一個盒子：“這是西蒙醫生，也就是負責給她清洗記憶的醫生交給我的，對恢復記憶有所幫助，但是副作用極強。”
他繼續道：“我相信，憑藉你的能力，可以研究出來。”
他又說：“如果需要，可以用我做實驗。”
江亦琛愣住了。
陸湛竟然願意試藥。
“不用太驚訝。”陸湛說：“這是我贖罪的方式，我沒有認出她，沒能夠早點解救她，讓她受了那麼多的痛苦，我一直良心不安。”
如今的陸湛看來，平和淡然。
這纔是他來找江亦琛最終的目的。
他要爲顧念試藥。
兩個人上次見面是在大概三個多月前，彼此匆匆見過，也沒有具體說什麼，再上一次那都是五年前，在那個海風獵獵的懸崖上，像是仇人一樣。
如今，這些年已過。
多少恩怨已經隨風散去了。
陸湛心裏沒有太多恨意，或許是忘記了，又或者是不願意記起來。
他現在有個可愛如同天使的女兒，這已經能夠彌補他的缺憾。
又或者他本身就是那樣心善而又單純的人。
父輩的恩怨，對於下一代來說，本來就是無妄之災。
最後，江亦琛對他說：“你來找我，很危險。”
雖然Allen已經死了，但是他的組織做了很大的惡，包括陸湛手上，即便沒有親自動手，卻也策劃了不少的事件造成了人員傷亡，而這些，都會被肅清。
多的話，江亦琛不能多說。
他記得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不能夠透露太多。
陸湛愣了會說：“我明白了。”
臨走前，他給了江亦琛一隻錄音筆。
等到陸湛走之後，江亦琛想要延期機票回國，但是看了眼時間，如果延遲可能趕不上戰勵的週年慶，因此作罷，還是按照原時間回去。
他現在倒是擔憂一件事。
陸湛，現在等於是戰勵的頭號調查搜捕對象。
若是他與陸湛來往過密，必然會引起戰勵的懷疑，尤其是在謝容桓入六局之後肯定會負擔起此事。
但是，再也沒有比陸湛更好的實驗對象了，更何況，他又是主動的，看得出來誠心十足。
江亦琛總不至於直接讓顧念試藥。
他不能冒這個險。
但是不冒這個險，就必然冒另外一個險。
————
顧念是十四號的檢查。
本來玲姐要陪她，但是顧念讓她在家照顧慕珣，說自己一個人沒有問題的。
她提前約了號，去了醫院都不用等的，直接就可以進行檢查。
做完一些基本的檢查之後，她就在椅子上等結果。
半個小時她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血常規部分倒是正常的。
但是激素水平方面倒是不太正常。
激素水平很容易影響受孕。
因此顧念就拿着化驗單去問醫生。
醫生在仔細看完她的化驗單，又翻看了她之前的過往病歷，摘下眼鏡說：“子宮內膜偏薄，你以前是流過產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