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澆灌過的土地上,纔會綻放出更加豔麗的花朵。當然,你如果想要種糧食的話,也會獲得大豐收的。”
楚天像是開玩笑似的說了這樣子一句話,引來周圍虛仙的輕笑聲。
兩人對話,並沒有壓低聲音,也沒有揹着大家。
“可是我不知道我們犧牲了多少人,只知道已經死去了很多人,這麼多代價真的值嗎”
青蛇君幽幽說道。
在戰鬥的間隙,他纔敢提出這樣子的問題,在戰鬥的時候他完全不敢去想相關方面的疑慮。
“不然你認爲呢如果我沒有帶這麼多人出來,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樣度過自己的這一生”
楚天逐漸平靜下來,一邊恢復,一邊緩緩說道。
“他們會在意氣之爭當中比鬥身死,他們會在尋覓洞穴珍藏的時候火併而死,他們會在修練時候走火入魔而死,他們會因爲利益之爭被人暗算而死,他們會在越過準真仙階段的時候被天劫劈死修仙者的死法太多太多了,你要知道,真仙的誕生率,絕對小於百萬分之一。
換而言之,一百萬個人只有一個人能夠走上真仙之路,而其他人呢都在追求長生不老的路上死去了,甚至大部分人連追求的資格都沒有就死去了
你以爲修仙者是一個安安穩穩,毫無風險的職業嗎不,它的危險性,高於任何職業,只不過它增加的壽命,拉長了這種危險性,表現得沒那麼殘酷而已。”
修仙,從來不是一個追求安穩的人應該踏上的路。
當修仙者的壽命延長時,他遭遇到的風險也會成倍地增加,只不過漫長的歲月將這些風險平攤了,顯得不那麼崎嶇而已。
修仙者,無時無刻不面臨着生死的危險,常常遊走在性命的懸崖邊緣。
“眼前的這一場戰鬥,不過是爲了打開未來局面的一次賭博而已,任何人都可以選擇參與,任何人都可以選擇退出,你問問他們,是願意嘗試付出流血,獲得勝利,還是不戰而降,抱頭鼠竄”
楚天指了指青蛇君身邊的一衆虛仙。
青蛇君不禁環視四周。
在戰鬥的間隙間,換上了這些預備役的中階段虛仙,他們在前面僅僅是站在高階段虛仙的身後,合力施術,嗅聞到戰場流淌的血腥味道而已。
他們實際上並沒有真正面對過兇殘的妖怪衝擊浪潮。
就算是這樣,他們也一個個氣息粗重,心跳快速。
黑暗中,看不清楚他們的面容,甚至無暇分辨他們的氣息,分辨他們到底是誰,只能隱約看到他們黑白分明的眼神,彷彿在黑暗中閃爍着光芒。
然而這不過是一種錯覺,妖怪是不會讓天坑底部折射進一點光線的。
一衆虛仙並沒有說話,只是呼吸着,心跳着,沉默着。
但是青蛇君已經明白了身邊人的想法:如果他們畏懼戰鬥的話,就不會繼續站在這裏了。
“我明白了青雲先生,修仙者追求長生不老,本來就是一線天之路,死在這裏,死在那裏並沒什麼區別,假如死在這裏的話,好歹能夠讓死亡具備一點意義”
青蛇君喃喃說道。
“這時候講什麼意義纔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在妖怪的衝擊下活下來”
楚天拍拍青蛇君的肩膀,“第三波衝擊應該要來了”
即便是以妖怪的數量,也無法承當第二次衝擊當中的死傷消耗,術式火力配合真仙機動救援的抵抗太過頑強了。
留給人類修仙者喘息的間隙,不過是短短片刻間。
很快,四周再度響起了妖怪們的嘶吼聲,衝擊聲,還有瘋狂至極的氣息。
“真不知道惡龍驅使這麼多妖怪送死是爲了什麼”留在坑洞當中的虎徹搖頭說道,“他明明清楚,妖怪和人類的個體戰鬥力差距的,除了送死沒有任何意義。”
師信然平靜地坐在泥牀之上,淡淡說道:“還是有意義的,經過了死亡,妖怪整體纔會明白跟人類之間的差距,不經歷流血,他們就不會明白和平和友善的意義。”
東南妖大隨着團團主席逝去,惡龍掌權清掃過後,成分已經大大變化了,強硬的主戰派成爲了主體。
只不過這些主體的強硬,尚且不及當初的南山門。
但他們對於人類的仇視,是難以簡單掃除的,這是一道必須跨越過去的溝壑。
師信然在心痛,但是心痛之餘,他不得不這麼想,只有流出足夠多的鮮血,妖怪才能跟人類達成最終和平,這是必經之路。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只希望青雲不要手下留情,妖怪可沒有人類那麼嬌氣”師信然喃喃自語。
坑洞外,喊殺聲震天動地。第三波人妖浪潮碰撞到了一起。
無論是耐力,還是爆發力,妖怪都強過人類,更何況身處黑夜當中,妖怪擁有選擇衝擊對象的主動權。
再加上更換上的是預備役的中階段虛仙,當頭的衝擊居然硬生生讓戰線後退了十餘步
要不是虛仙們後續發力,陳魯公安雪君拼命支援,這才勉強頂住了這強橫的衝擊力。
在戰場上悍不畏死這方面,妖怪的確超出人類一籌。
不過青蛇君立刻率領退下來的部分高階段虛仙,發起了合力術式進攻,拖延住了妖怪的步伐。
同樣是青雲定位,青蛇君引導,衆人齊心協力。
柳鳴緊張地在戰場上穿梭不休,帶領後勤部隊救治傷員。
在戰場局勢好不容易穩定下來時,猛然間,一股巨大的動靜傳來。
衆人愕然發覺,聲響來自頭頂
剛剛停住身形的楚天面色幾度變化,氣息感知瘋狂探查情況,終於是大叫出聲:“所有人後退”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衆人頭頂上的泥土天花板竟然都驟然崩裂開來,四處塌陷,掉下來若干虛仙天妖
經歷這麼長時間的戰鬥衝擊,就算是天坑的構造都扛不住了,更何況架不住妖怪的蓄意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