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四維回來，不能就這一桌子殘羹剩飯的打發的。當下，我讓趙連丙去一趟沈連城家，讓我叔兒準備幾個熱乎乎的菜餚。再備上點燒鍋新出的小燒，算是給羅老四接風了。
兩個小時之後，趙連丙開車，帶了六個菜和一罈子老酒回到了二郎廟。沈連城也是疼人，安排的六個菜全是大砂鍋燉菜。又用棉被包裹着，到了二郎廟的時候，菜餚還冒着熱氣。
留守在二郎廟的兩個警察已經將之前的殘羹剩菜撤下，幫着趙連丙將酒菜擺在了桌子上。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天空當中洋洋灑灑的飄落下來了雪花。這個不是之前狐狸的幻術，實打實是今天的第一場初雪。
我讓趙連丙將威廉也叫了過來，指着桌子上的六個砂鍋說道：“這是給你送行的，喫完這一頓之後，你就回北平吧。老瓊斯的遺物到手之後，我會找人給你送去的。老瓊斯臨死之前，讓你趕緊回國。他說那七家的水太深，說淹死你就淹死了。你死的就夠冤枉的，你就別跟着瞎摻合了……”
我說話的時候，威廉一直盯着羅四維看。等到我說完之後，他只是客氣了一句，隨後便對着羅老四去了：“沈先生你的話，我會考慮的……不過這位先生怎麼稱呼，看着不像是警察廳的僱員。”
“好說了，哥們兒我姓秦，叫做秦武海。是大帥府的侍衛……”之前已經和羅四維交代過威廉的底細，知道當初從老瓊斯那裏訛來筆記本，被這個外國人惦記上了。當下直接報了死在龍城地下秦武海的名諱。
“哦，秦武海先生……”聽到了這個名字之後，威廉的眉毛挑動了兩下，隨後繼續說道：“奉軍當中只有一位工兵連長秦武海，不過聽說不久之前，他在昌圖殉職了。奉軍給了一百三十塊銀圓的撫卹，超出了連長職位撫卹七十塊……”
原本我夾了一筷子酸菜白肉正要進口，聽到了威廉的話之後，我又將筷子放下。看着面前這個外國人，說道：“知道的這麼清楚——小看你了啊，之前我還以爲你就是個參與倒賣文物的大學教授。現在才明白了過來，你他麼是北平段祺瑞派來的間諜！老趙，按着戰時軍法，抓到敵方間諜怎麼處置？”
“槍斃！”趙連丙十分配合的大吼了一聲，隨後從槍套裏將他的駁殼槍拔了出來。槍口頂在了威廉的腦門上，繼續說道：“去年大帥抓到了一個俄國間諜，也是直接拉出去斃了。廳長你心裏要是沒底的話，直接挖個坑活埋了，就說這個洋鬼子死在土匪手裏了。咱奉天就是綹子多，平時也是背黑鍋用的。隨便滅道綹子，就說給他報仇了。”
見到趙連丙臉上露出了殺氣，威廉知道自己剛纔說錯話了。這次他的行蹤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如果真死在了這裏，也沒人找到張作霖的頭上。當下他急忙大聲喊叫道：“你們不能這麼對待我，我是打工帝國的公民，我是燕京大學的教授。我是大英博物館的高級僱員……”
“等一下……”就在威廉已經被嚇破膽的時候，吳老二嚥下去一筷子豬肉燉粉條，放下了筷子之後，繼續說道：“連丙，你們廳長年輕不懂事。怎麼你也跟着他胡鬧？不是我說你，這是洋人，是能輕易喊打喊殺的嗎？把槍放下……看看你把人家嚇的，威廉吶。沒事，和你鬧着玩呢。沈煉就喜歡這麼鬧着玩，放火他內行，殺人就不行了……”
見到吳老二說情，趙連丙有些爲難的看了我一眼。見到我輕輕的點了點頭之後，這才鬆開了威廉，將手槍重新收好。給外國人加了一筷子小雞燉蘑菇，隨後端起來酒碗說道：“喫口菜壓壓驚，剛纔是咱們行酒令呢，這是咱們大帥編的酒令，叫抓間諜，抓到誰誰喝酒。來喝一口，我先打個樣……”
“一會再喝吧，我要去方便一下。”威廉臉色有些微紅的站了起來，他兩條腿緊緊的夾了起來。隨後也沒等我們這邊說話，他有些艱難的離開了屋子。等到他離開之後，才發現剛剛威廉所坐的位置已經溼了一片
趙連丙擔心他逃走，一個眼色之後，兩名警察立馬跟了出去。當下，屋子裏有隻剩下我們四個人了……
“尿了就尿了，說換褲子的事，你方便個六……”吳老二笑了一下之後，對着我繼續說道：“沈煉吶，這沒理攪三分的勁真是和你娘一摸一樣。當初還是在柳州的時候，她也是這麼對付一個波斯商人的。”
“二爺，別扯這些沒用的了。”我吃了一口酸菜白肉之後，繼續說道：“這裏面乾的溼的都沒你的事，他威廉也不是個小寡婦，你上趕着哪份心思以爲我不知道？說實話吧，你打算怎麼挖坑埋了這個外國人？”
“越看你越像你娘了，這心思——嘖嘖……”吳老二笑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不是說讓我，或者呂萬年去看守祕境入口嗎？現在吳道義在，呂萬年可不知道藏哪了？你說給這個外國人起一個外號叫做呂萬年怎麼樣？讓他代替我們倆駐守喇嘛廟……”
原本我還以爲吳老二想要訛上威廉一筆錢，沒有想到吳道義圖地不是他的錢，而是威廉這個大活人……
當下，知道底細的我和羅四維都被驚得目瞪口呆。趙連丙不知道我們說的是什麼，也不敢繼續聽下去。當下他推說也去廁所，從屋子裏面走了出去。看着老趙離開之後，我立即對着吳老二說道：“二爺，你這麼做是不是過了，能騙過喇嘛廟的人？”
“喇嘛廟裏沒有活人了，那隻貓只要別去打擾它，它也不會理會這些。只要有人看着祕境入口就行，這個外國人不是想打聽七家長生的祕密嗎？這就是一個現成的機會......”吳老二笑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這麼好的機會，這個外國人是不會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