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墓園。
從小鎮上走時就是陰氣沉沉,現在依如是,黑壓壓的,要下不下。
外面妖風陣陣,街頭吹倒一片的裙襬。
王影坐在後座,手裏拿着口罩還沒有戴,看着外面的風景。也是好久沒有回來了,一個多月,她覺得像是一年了一樣不玩手機,不工作,每天都在遊手好閒,這種日子是以前怎麼都想不到的。
到了墓園,她把口罩戴上,下車。
風很大,吹着她的頭髮老是往臉上打,她後悔沒有把頭髮綁起來,用手捂着,很大的風拍打在臉上也是有些疼的。
可能這裏先前下了雨,進墓園時有一個臺階,上面很多水漬以及泥土。要上臺階時池景安停住了,側身把王影的手從臉上拿下來。
“幹嘛”
池景安沒有回,抓過她的頭髮塞到了她的衣領裏面,指腹無意間刮過了她的鎖骨,輕輕的,有些麻。
王影:“”瞥了他一眼。
有陰風有烏雲,烏渙渙的,所以光線並不是很好,女人又帶着一個口罩,這樣的視線就顯得她的眼晴很出衆。黑白分明,尤其是瞪他的時候那個神色特別的有韻味。
池景安覺得他估計也是瘋了,就像楚柏言說他的,賤。
“看什麼看。”這麼盯着她瞅兜兜轉轉的神色,讓她的眼晴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側過身子繞過他,上臺階。腳纔剛剛放下去,手就被他握住,他的掌心暖暖的,握着她
王影頓了下,低頭看着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把她的小手包住,看不到她手的一點影子。
他牽着她上臺階,王影也顧不得發呆,只有跟上。
人,尤其是女人,都做過一個夢。和心愛的人,牽手走遍人來人往的街頭、走過黃昏的車道、走過四下無人的小坊手與手的接觸,最能考驗一個人的心。
指與指的纏繞,就相當於心臟的碰觸。
是愛還是不愛在第一次十指相扣時,便可見分曉。
腳踩着泥泥道路,風在耳邊呼嘯,她卻聽到了心跳的回聲說好的死心呢。
她生回抽,他握得緊了一分。
她繼續抽,池景安停下,看着她,“做什麼”
“我哪兒那麼矯情,你見過手牽手到墓園的麼”抽開,自己上。
把手放進薄外套的口袋裏,握成拳想起來這件外套,也是出來時他逼着她穿的。無形間他似乎對她管得多了起來
池景安凝着她的後背好幾秒纔跟着上去。
水倒是不多,的確是有些滑,王影也不敢大步上,畢竟要爲肚子裏的那個着想。不過三十多個的臺階,走上來還確實有些氣喘,許久都沒有運動過,腳也受力不同。
反觀他倒是輕鬆多了,一點氣息的變化都沒有,身姿依然筆挺。
這也是王影第一次看到小運動葬在幕園裏的,和人的待遇一樣,有碑無字。
不過她的小池值得這樣的待遇。
從養它的那天起,她就對她呵護備至說是當作自己的孩子養也不爲過。
養了三年,從一個小可憐長成了漂亮的大白貓,結果卻死於非命。
她站在碑前心中悲徹的無以復加,她心愛的東西,就這麼沒了池景安在一側沒有說話,過了好半響,他纔開口,“它爲什麼叫小池”
王影沒有看他,小身姿很筆直,“我好像跟你解釋過。”
“我會信”
王影的頭髮有一半在衣領裏一半在外面,低頭,長睫濃密掀長,清幽的聲音透過冷寂的風竄到他的耳朵裏,“池景安的池,小池。”她解釋,說出了真心話。
池景安幽色的目光從碑前緩緩移到她的身上,落向她素淨的眉眼,黏住未動,過了好大一會兒,纔開口:“爲什麼”
女人哧笑了一聲,“哪有那麼多爲什麼那就是一頭貓,換言之,就是一頭”畜生,這兩個字她沒有說出來,畢竟現在正站在小池的碑前,她不能說。
可她不說,池景安已經明白。
她說他是畜生。
看也看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風這麼大的確是有些冷。把頭髮從領口裏拉出來,騷着脖子有些癢。手腕還沒有拿上,就被捉住,她側頭,他就在她的身邊,咫尺的位置。
他握着她的手,放下來,眸色冷沉,“我很想知道,你生日那晚喝醉酒說過的話,是真還是假。”
那晚醉酒,她說了什麼
哦,她說她愛他。
不僅如此他還錄了音,還拍了視頻。
光線諳暗,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糾纏。他層次分明的眼晴,直勾勾的鎖着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點的表情。
王影被他這麼看着心裏像是被什麼攪動,思緒在翻轉。
是真是假
在這種時候她又怎能承認。
池俊英喬從筠都在讓她離,以他們的婚姻做籌碼。她是誰,不過就是個被池俊英收養回家的可憐蟲,他們給了她全新的生活,甚至是第二次生命。艾爾說,因爲她,池景安和池俊英這麼多年的關係都不好。
葉小秋說爺爺奶奶回了美國,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完,可是王影不笨,知道他們必然是數落了她他們很想搓合她和喬北離。
還有喬北離,還有一個晉嫣。
好像沒有什麼理由讓她去承認她愛這個男人。
周圍所有的,都在逼迫她離。
好像,她就是一個禍害。
“需要想這麼久嗎還是說又在想什麼搪塞我的措詞。”池景安冷道,握着她的手腕情不自禁的就加了幾分力道,他在等,等她的回答。
王影回視着他,“醉酒後的話能幾分真,當然是假的。”抽回手,轉身離開。
轉身的一瞬,他再次把她捉住
迫使王影轉身來,迫使她的眼晴與他對視。
光影昏暗,大風貫徹,下雨也不下就這麼一直在吹。他的發也被吹來在頭頂狂狷搖擺,眸中那席捲人的漩渦被掉下來的黑髮隱去了幾分。王影比他矮許多,這麼仰着頭,高大的他把她的光全然摭去,眼裏看到的都是他那張冷峻的臉,和髮絲間冷光外泄的雙眸。
風繼續吹,長髮飄搖,涼風從領口裏往裏貫,本就怕冷的她,竟打了一個寒顫。
“發誓。”脣啓,吐出了兩個字來。
頭髮很亂有幾縷被風吹着飄在了眼角,摭檔住了一些視線,導致她看,模模糊糊。
清冷中,她開口:“池景安,我愛過你的。”
手上猛然一疼他又開始重重的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