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面?
唐心的瞳孔猛地一縮,心跳像是驟然間停止,“他怎麼了?”
“喝酒太多導致胃穿孔。”
唐心咬咬牙,深吸了口氣,“有醫生在,他不會有事,我也行動不便,就不去看他了。”
“你不來?”梵音的語氣帶着難掩的失望。
“我不是醫生,治不好他的病。”唐心咬咬牙,一副雲淡風輕的語氣,“他的生命力那麼旺盛,不會有事的。”
“唐心,這或許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你真的不來嗎?”
唐心握着手機的手發顫,聲音沙啞,“什麼意思?”
第一次聽到‘最後一面’這四個字,她只當是梵音在嚇她,這第二次聽到,她心裏不由得恐慌。
“龍少吐血了,洛林的衣服上都是血跡,唐心,站在姐姐的角度,我想要和你站在一邊,但是看到龍少奄奄一息的樣子,我替他覺得難過。”梵音的聲音哽咽。
奄奄一息?
他怎麼總是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
“??????”唐心沉默了很久,想要說話,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龍錦言爲什麼不能喝酒還喝那麼多酒的原因她知道,她那麼狠心的讓他走,他大概是心灰意冷了。
“唐心,男人就是再強大也是血肉之軀,我聽洛林說龍少昨晚把白酒當成白開水喝,要不是他及時趕到,只怕龍少連動手術的機會都不會有。”
“他會好起來的。”唐心壓住滿心的擔憂,語氣平淡。
“唐心,就在同一家醫院,這麼短的距離你都不願意跨越嗎?我知道你和龍少之間經歷了什麼事,但是在生命面前,那些過往的恩怨就不能暫時放下嗎?你不來,興許會留下一輩子的遺憾,你來,也不會損失什麼,你好好考慮。”說完,不等唐心說什麼,梵音便掛了電話。
看着被掛斷的手機,唐心的心跳都亂了節奏。
想要龍錦言好好活着的想法佔據了她的腦海,來不及思考,她擡手按了呼叫鈴讓護工過來。
坐上輪椅,唐心沒有任何遲疑就讓護工推着自己去了急救室。
在手術室門口遇上梵音夫婦,唐心尷尬又侷促,“他怎麼樣了?”
“情況不太好。”梵音正要開口安撫,洛林搶先接話。
唐心擡眸看着他被血染紅的襯衫,原本不安的心更是慌亂,焦急的問道:“他進去多久了?”
看着唐心面色慘白,梵音不悅的瞪了洛林一眼,快步走到唐心面前,“唐心,別太擔心了,你也說了龍少生命力旺盛。”
“他進去多久了?”唐心問着重複的問題。
“進去挺久了。”洛林插話進來,語氣沉冷,“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上手術檯,他在乎的人也不在乎他,能好好活下來是造化,不能活是解脫??????”
他的話還沒說完,梵音就怒聲打斷他:“你的烏鴉嘴就不能閉上嗎?還嫌不夠亂嗎?”
洛林委屈的望了眼一臉怒意的妻子,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只是實話實說,我不說出來我難受。”
唐心接了電話就過來,說明她心裏還是有龍錦言的,在生死麪前如果還不能讓他們重歸於好,以後又還有什麼機會和好?
有的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更何況是一次又一
次的錯過。
唐心低垂着眸靜默不語,放在膝蓋上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如果龍錦言真的就這麼死了,她該怎麼辦?
梵音狠狠的瞪了洛林一眼,緊張的看着沉默不語的唐心,“唐心,你還好嗎?”
唐心牽強的扯了抹笑意出來,淡淡的開口:“我沒事。”
他希望她好好的,她又怎麼會讓自己有事?
希望他也能像她希望的那樣好好的。
“??????”梵音動了動嘴脣,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自己把唐心叫過來是對是錯,要是唐心和龍錦言能和好最好,不能和好的話恐怕見面只會讓兩人徒增傷心。
氣氛沉悶下來,三人都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唐心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支撐着身體想要站起來,卻是牽扯到腳傷疼得她癱坐回去。
梵音見狀趕忙推着她走到醫生面前,唐心擡眸看着摘下口罩的醫生,沙啞着嗓子問道:“病人怎麼樣了?”
她在心裏禱告了那麼多遍,甚至連佛祖菩薩都求過了,只求他沒事。
手術一定是很成功。
“手術很成功。”醫生淡笑着回答。
聽到醫生的話,唐心一下癱軟在輪椅上,她感覺支撐自己的最後一絲力氣都被抽走了。
“謝謝醫生,謝謝。”洛林虔誠的做了個拜佛的手勢,忙不迭道謝。
唐心緊盯着從手術室推出來的身影,整顆心不受控制的疼了起來。
龍錦言被送進了病房,梵音推着唐心緊隨其後到了病房。
看着唐心專注的看着病牀上的男人,洛林微微嘆了口氣,“唐心,拜託你等龍少醒過來再走好嗎?”
他是有心向着好兄弟這邊的,身爲男人,他很清楚失去所愛的痛苦。
沒有唐心的龍錦言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即便依舊色彩豔麗,但卻再也飛不上高空。
和龍錦言認識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冷漠的模樣,在唐心以前,他不曾看到過他在乎一個女人如同生命。
見唐心不答話,洛林只當她是默認,拉着一臉擔憂的梵音離開病房。
清脆的關門聲傳來,唐心擰眉回頭看了眼,嘴角的笑意越發苦澀。
她不會不懂梵音夫婦的用意,更是不忍辜負他們的心意。
算了,就待到龍錦言醒來爲止。
視線移回到病牀上,唐心靜默的盯着龍錦言的臉。
龍錦言安靜的躺在病牀上,蒼白的臉清俊落寞,少了該有的意氣風發。
看着他明顯瘦削許多的臉,唐心不由得鼻頭髮酸,她靜靜的看着他的面容,忍不住伸手去觸碰他的臉。
那些往日的記憶像是倒帶般在腦子裏回放,曾經他給她的寵愛和憐惜一遍又一遍從腦海裏掠過。
也許,她的內心從來就沒有強大過。
時隔一年多再見他,她能做到平靜,可是面對他的苦苦哀求,面對他有可能消失的生命,那些被她封存的記憶全部破土而出。
龍錦言註定是她這輩子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