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喫吧,我在樓下等你。】
十個字的短信,蘇心棠看了足足十分鐘,掌心都是汗,手機差點滑下去。
她站起來趴在窗戶上看了看,樓下果然停着一輛黑色的卡宴,而厲爵一身深藍色的西裝,鼻樑上架着一副精緻的金絲眼鏡,正倚靠在車門上,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薄脣一張一合,蘇心棠聽不到他的聲音,卻能讀懂他的脣形,他說:心棠,下來。
蘇心棠收回目光,坐在沙發上微微愣了一會。
她一直對mask的身份十分好奇,明裏暗裏的試探也有過,可mask總有辦法四兩撥千斤的擋掉。
可當他就這樣真實的出現在生活中,她又有點近鄉情怯。
mask真的就是厲爵嗎.......
她站起身,又往下看了看,厲爵抱着臂,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機。
她去洗了一把臉,換了一身正式一點的衣服,這才下了樓。
隔着高空,她看不清楚厲爵的真實面貌,此時兩個人面對面站着,她才能近距離的端詳他。
身高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是,銀色的面具換成了一副金絲眼鏡......
蘇心棠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
是厲爵先開的口:“蘇小姐,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吧。”
蘇心棠還在仔細看着他的臉,想找出一些跟mask重合的痕跡來,聞言方纔如夢初醒,笑的有些發乾:“是啊,第一次是在厲氏娛樂。那個......我是應該叫你厲先生,還是老闆?”
厲爵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我從讀書開始就在加拿大長大,對這些稱呼不怎麼在意,你直接稱呼名字也可以。”
他紳士的替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做了個“請”的動作:“走吧,我們先去喫點東西。”
蘇心棠不疑有他,點頭致謝後上了車。
不管是見老闆,還是見mask,都不能太隨意了,她今天穿的是一套深酒紅色的長款連衣裙,裙襬一直垂到腳踝,她一上車剛好露出了腳上一雙黑麪紅底的高跟鞋。
厲爵不經意間皺了皺眉:“懷孕了就不要穿高跟鞋了,我上去幫你取一雙平底鞋。”
“那個.......”蘇心棠叫住他。
厲爵停住腳步,回頭微笑着看她:“還需要什麼嗎?我一起帶下來。”
蘇心棠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問出口:“你......是mask嗎?”
他開的車跟上次一樣,身形也是如此相似,而且他說要上樓取平底鞋,肯定是有房卡,而且也知道她的平底鞋放在何處,如果不是在3207朝夕相對,厲爵說話做事怎麼會這麼自然......
一顆心咚咚的跳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麼,可就是緊張的整個人都微微發抖。
“你覺得呢?”厲爵的眸中流光溢彩,脣角一直勾着溫暖而善意的弧度。
放在腿上的手交握的更緊,指節都有些發白,蘇心棠搖頭:“我.......”
“如果你相信我是,那我就是;如果你不相信,那我就不是。”厲爵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是要看進她的心裏去:“心棠,mask其實只是你心中的一個虛無的形象而已,當你把他在眼前具體化的時候,或許會跟你的期待有所出入。”
蘇心棠皺眉:“我不懂.......”
“沒關係,你慢慢就會懂,你只要知道,我對你,從來都沒有惡意。”
厲爵轉身進入了榕江酒店,他身高腿長,轉瞬間就消失在視野之中。
蘇心棠收回視線,閉上眼睛長長的籲出一口氣。
mask跟她相處的時候,幾乎都是在黑暗中,說得直白一點,自己熟悉的只有他的身體。
可她也不能一開始就直接對厲爵提出那種要求來驗證他的身份吧?
厲爵有句話說的沒錯,隔着面具,她可以敞開心扉,放開自己,可當mask這個人具體的出現在眼前,她看着他的臉,竟然開始像一隻蚌殼,所有的勇敢和快樂都恨不得縮在堅硬的殼裏。
她可以對mask撒嬌賣癡,可對厲爵,她自認做不到。
不一會,厲爵回來了,手上提着那一雙她經常穿的運動鞋。
他走到副駕駛的位置,拉開車門蹲在她面前,親手幫她換了鞋。
蘇心棠緊張的幾乎是完全不敢動,隨着他力道而動作。
“你很緊張?”
換好了鞋,厲爵站起身,推了推眼鏡,認認真真的看着她。
蘇心棠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厲爵輕笑:“你果然是個很招人喜歡的女人。”
車子發動,或許是照顧孕婦,厲爵開的很平穩,最後再一家高級餐廳的門口停下來。
蘇心棠看着餐廳的門牌,“我們今天喫法餐嗎?”
厲爵說:“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可以換一家的。你想喫什麼?”
“我都可以。”蘇心棠心想,喫什麼不重要,她現在滿腦子都是mask,什麼珍饈美味或許都喫不下。
厲爵卻有些內疚,“是我欠考慮了,法餐油膩,你懷着孩子胃口可能不太好。”
說着,車子又發動了,這一次,他帶蘇心棠去了一家連鎖的粥鋪。
噴香軟弱的粥,清淡爽口的小菜,還有一個剝好了又圓又白的煮雞蛋,厲爵親自給她剝好,放進碗裏:“你嚐嚐合不合口味。”
米粥熬得稀爛,入口即化,還帶着點大米本身的清甜,很香。
蘇心棠喝了小半碗,擡起頭看他:“厲先生,我這樣稱呼您可以嗎?”
厲爵點頭:“我說了,都可以。”
蘇心棠放下勺子,緊張的舔了舔脣:“你今天叫我出來,是想聊什麼?”
“當然是聊感情,”厲爵輕笑:“我其實認識你很久了,比你想象的更久。”
蘇心棠心裏一驚,這句話mask也跟她說過。
“從聽說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對你很好奇,而這份好奇,直到了解你所有的遭遇之後,變成了憐惜和欣賞。”
厲爵道:“心棠,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她點頭:“我也......都可以。”
“那好,”厲爵笑了笑,雙手放下碗筷,手指交叉自然的放在腿上,整個人即使坐着,愈發的顯得更加英挺,臉上來自於西方的深邃輪廓在燈光下也更加清晰了。
“我今天找你,其實就是想告訴你,不用想太多,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他。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公司裏我會囑咐好,不會讓你太辛苦。”
蘇心棠點點頭。
厲爵又說:“至於mask.......會繼續存在在你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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