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還沒有找到。”
“你們想幹什麼?”
嬤嬤一頓柺杖,厲聲大喝。
剩下的護衛,邁步了的供奉,皆是一愣。
“區區妖魔,幾個凡人,賤婢仇怨,跟公子安危,孰輕孰重?”
嬤嬤排衆而出,攔住了所有人的去路,再喝:
“你們不用回答。”
“老身回到鎮北王府,當着王爺的面,再問你們一遍,到時你們再答。”
嬤嬤渾濁的老眼掃過去,不管是兩個供奉還是護衛們,全低下了頭,不敢與她對視。
紅玉的確仗着王妃大夫人的勢,也對他們做出了許諾,再加上嬤嬤不管事,公子畢竟只是一個庶子,整個隊伍的權力一直掌握在紅玉的手上。
可是,當嬤嬤把話放到檯面上後,情況就不一樣了。
兩個供奉對視了一眼,全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退意。
不管王爺還是王妃,無論這個庶子如何不得寵愛。
他終究是鎮北王的兒子。
此例不可開。
到時他們死定了。
“呼~”
程供奉長出一口氣,拱手道:“老嬤嬤教訓得是,程某人孟浪了。”
老供奉干咳着,取出旱菸袋,點燃,慢條斯理地道:“小老兒就在這裏守着,妖魔如要衝擊過來,小老兒和小程自會出手。”
刷地一下,紅玉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兩個供奉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妖魔衝擊破廟,那他們出手;
不然他們就坐視紅玉能鼓動的人去跟妖魔去打。
不管勝敗,與他們無關。
“天亮之後,還要尋找小公子下落呢。”
老供奉示好般地對着老嬤嬤點了點頭。
老嬤嬤眼皮低垂,之前呵斥供奉的氣勢陡然消失,又恢復了平時不言不語,萬事不管的模樣。
然而經過這次的事,沒人再會相信她是一個混喫等死的老嬤嬤了。
紅玉咬着牙,冷冷地道:“嬤嬤,沒想到你是小公子那邊的人。”
老嬤嬤眼皮都不夾一下,淡淡地回道:“難道你不是?”
紅玉啞然。
名義上,她還真是;
實際上,誰都知道,她肯定不是。
這出大戲,不僅僅看呆了木晚秋、謝三少他們兩個在內的,震驚了外頭李國瑞、王超、楊文、李廣平、王鬍子五人,更讓陳陽詫異了一下。
陳陽雖然背對着衆人,但每個人的每一句話都清晰入耳。
他遍尋了原主遺留的記憶,卻壓根沒有這個老嬤嬤對原主特殊看待的半點記憶
老嬤嬤就像是一個外人,冷眼旁觀着,不管是小公子受人欺負,夜裏哭泣,還是其他什麼,從來不曾伸過手。
沒想到在這個生死關頭,她竟然暴露出來是小公子一方人的底細。
“看來,這是原主那位媽媽留下的人。”
陳陽嘆息一聲,有點明白了過來。
他記憶裏差點摧毀了整個首府的大戰,明顯說明了原主的母親也不是普通人。
留下一二後手,再正常不過了。
陳陽正在思考中,外頭形勢陡然一變。
本來因爲王鬍子等人的加入,他們這一方威勢大漲,不少女鬼接連被砍中,身形不斷模糊,在這雨夜中都快到了看不清楚的境況。
顯然要不了一會兒,她們怕就是魂飛魄散的結果。
這個世界,是武道蓋壓天下,神也好,仙也罷,皆退避三舍,妖魔不能橫行的時代。
區區倀鬼,還真不是王鬍子、楊文等人的對手。
就在這時,幾個女鬼脫身向後飄飛出去,對視了一眼,齊聲尖叫:
“求姥姥出手。”
下一秒,一聲嘆息,不男不女,不陰不陽,飄蕩在天地間。
“那個樹妖姥姥!”
兩個供奉神色肅然。
紅玉下意識退後數步。
“刺啦~”
無數根樹根,如墨龍,如箭矢,電射而來。
“啊啊啊~~”
一個個護衛被樹根捆住,拽走,慘叫着消失在風雨的邊界。
目之所及的遠處,風雨本來只是朦朧了天地間的界限,此刻卻是有濃霧起,隔絕了世界。
他們所處的破廟,就像是一口水井,被牢牢地圈住了。
“妖魔領!”
老供奉砸吧地抽着煙,渾身都繃緊了。
那施展出妖魔領隔絕內外的,無一不是能震撼人間的大妖魔。
每一次有這樣的大妖魔出世,固然最後都難逃被武道高手鎮壓的下場,但哪一次不是造成了滔天血案。
他也好,程供奉也好,望向紅玉的目光中全是冷意。
就爲了這個婢女,他們竟然招惹上了這樣的大妖魔。
“麻煩了!”
“準備突圍。”
老供奉話音剛落,老嬤嬤就拄着柺杖大喝:“不行。”
“小公子還沒有找到……”
老供奉搖頭道:“妖魔領起,整座山皆是妖魔領域,小公子不曾修行武道,身體孱弱,妖氣入體,必然是不幸了。”
“既然是這樣的大妖魔現世,我輩突圍已是勉強,顧不得那麼多了。”
“就是王爺當面,想必也不會責怪我們。”
這一回,老供奉不爲所動了。
老嬤嬤沉默了下來。
這次理不在她這邊。
紅玉既是驚懼,又是快意,那個樹妖姥姥可怕到這個地步,是她沒有想到的。
同時,鎮北王庶子的死,栽到她的頭上,再合適不過。
犯下這樣的事情,鎮北王一聲令下,這個樹妖姥姥活不了。
等於紅玉的仇,也報了!
“哈哈哈~~”
“你個大妖魔可曾知道招惹了誰?”
紅玉張揚地大笑完,完全不顧外頭所有護衛全被樹根抓進了妖魔領中,只剩下楊文等人戒懼地背靠着背,轉而對老供奉和程供奉道:“兩位供奉請護持紅玉離去,回到府中,王妃定有表示。”
老供奉猶豫了一下,徐徐點頭。
紅玉這是要跑!
木晚秋震驚地道:“紅玉小姐,我的同伴呢?”
“他們可是爲你……”
紅玉冷冷地道:“各安天命吧。”
“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
“轟!”
一聲巨響,妖魔領霧氣向外彌散,一株通天徹地的大榕樹,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哪怕隔着遙遠距離,衆人依然能清晰地判斷出榕樹之大,氣根之粗,上面懸着的一個個護衛猶如死人,在隨風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