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朽木棺材,然後一隻腳丫子,踹穿了棺材板。
陳陽的第一反應是將唐婉摟在懷裏,謹慎地觀察。
經過了地宮之中,那麼多的詭異,冷不丁地看到這一幕,任誰都要謹慎三分。
然後……
那腳丫子,怎麼看怎麼眼熟?
尤其是那種綠色膠底鞋,又叫勞保鞋的,這年頭真沒幾個人穿的。
“呃~老豬?”
陳陽脫口問道。
“嘭!”
朽木棺材再響,這回是棺材蓋子直接被踹飛了。
蓋子還是比較結實的,沒有一腳一個窟窿。
緊接着,一個碩大腦袋從中冒了出來,“吭哧吭哧”地大喘着粗氣。
朱無能!
“陳王,老豬差點就不能活着看到你了。”
朱無能一張臉憋成了紫紅色,眼珠子半凸不凸,額頭上、脖子上都青筋畢露,跟人那靜脈曲張的樣子可像了。
人都已經浮出了水面,還是這般模樣,就可以想象在水下時候,朱無能有多麼地危險了。
看到這個樣子的朱無能,唐婉忽然覺得之前在水中的掙扎,當時覺得危險,現在看來,跟危險完全搭不上,純是浪漫。
沒有對比,就沒有慶幸!
陳陽抱着唐婉,划水過去,伸手一按朽木棺材,帶着唐婉坐了上去。
他們兩個的分量一上去,朽木棺材就往下一沉,跟平時一個兩百斤的胖子,坐上了出租車時候,車身地盤往下一沉的樣子一模一樣。
“哎呦,陳王您悠着點,我有點怕水這會兒,實在不想遊了。”
朱無能臉色一白,慘白慘白的那種。
唐婉捂嘴而笑,很是懷疑這次過後,這位搬山卸嶺,摸金髮丘的老江湖,還敢不敢下水了。
不會得了懼水症吧。
陳陽往棺材裏面瞄了一眼,感慨地拍了拍朱無能的肩膀:“你辛苦了老豬。”
可不是辛苦嗎?
棺材裏面,大半是厚厚的水,還不是清水,而是帶着污濁,半透明的黑色那種污水。
只要進水再多一點,再加上朱無能本身的重量,這朽木棺材還能不能帶着他浮出來,或者能浮出來,用時間太長,棺材裏面剩下的那點空氣,足不足夠朱無能撐到出水,那都還要兩說。
這還是運氣好的,如果沒有這具朽木棺材,陳陽想要再看到朱無能,那就只能是屍體自己浮上來,還得是沒有鉤鉤掛掛到什麼地方?
“老豬,這傢伙什,哪裏來的?”
陳陽拍了拍朽木棺材問道。
朱無能抹了把臉,緩過口勁兒來,嘿嘿直樂:“要不說老豬福大命大呢,快被溺死的時候,發現這湖裏面居然有棺材?”
朱無能慶幸地道:“棺材還不是往下沉,是往上冒,我立刻就明白了,裏面有空氣。不然棺材不能直往上升。”
他伸出右手來,上面血紅血紅的顏色,正在褪去:“我一使勁兒把棺蓋揭開,立刻躲了進去,再給合上……”
朱無能說的輕描淡寫,然而陳陽和唐婉都能聽出起來其中的驚險。
在瀕死的關口,朱無能發現有棺材在水裏面往上冒,判斷裏面有空氣,然後憑着右手的異能一把揭開棺蓋,鑽進去,再重新合緊。
棺材裏面的污水,就是那麼一剎那間涌進去的。
“不容易呀。”
陳陽判斷道:“看來在這下面,還有不知名的墓葬,並且等級還不會太低,不然這棺材不可能密閉性這麼好。”
“下頭的變化太劇烈,把那個不知名的墓葬給衝開了,連棺材都給衝了出來,臨時給你當了艘船用。”
“果然福大命大。”
陳陽這下也才知道此刻浮滿了湖面的碎木頭是哪裏來的了。
“走,上岸去!”
“估計還有人在等着我們呢。”
陳陽伸手抓過那個被踢開,浮在水面上的棺蓋,把唐婉放了上去,然後一手扶着棺蓋,一手划水,向着湖邊游去。
“陳王等等我呀。”
朱無能怪叫着,鼓足勇氣向着水裏面撲過去,抓住了棺材蓋子的另外一邊,也在拼命地撲騰着。
無論是陳陽還是朱無能,其實體能都到了極限。
磅礴之水壓不是開玩笑的。
現在如果往醫院一趟,仔細檢查下,兩人身上百分百密佈了無數的破裂毛細血管。
連陳陽都不敢大意,這才扶着棺材蓋子當救生圈用,向着湖邊遊。
足足用了十幾分鍾,他們三人才重新腳踏實地,踏上了湖畔。
若說在地宮裏面,陳陽和朱無能是龍是虎的話,這會兒放鬆下來的兩人都成了蟲,一身氣力去了九成九。
“陳王,屬下覺得咱還是先在林子裏面休息一晚上吧。”
朱無能一屁股坐在地上,恨不得睡過去。
陳陽深以爲然,扶着同樣渾身痠軟的唐婉,一步步地向着不遠處的灌木叢裏走去。
“老豬你弄點喫的。”
“我去生火。”
陳陽一聲令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朱無能把頭埋到湖邊的水裏面,發出一聲哀嚎。
一個多小時後。
灌木叢中空地上,篝火熊熊燃燒,一隻狍子被洗剝乾淨,在火上均勻地烤着,朱無能還耐心地往上面撒着一些野生的香料。
其實在湖畔,最好弄的食物當然是魚兒了。
憑藉着陳陽和朱無能的手段,弄幾條魚喫還不是輕鬆愜意。
但是無論是陳陽還是朱無能,全不提這茬,就當都忘了似的。
經過了地宮一行,見識到了下面的種種怪異之後,他們對這湖裏面的魚都有點下不了口。
天知道那魚兒是喫什麼長大的?
心裏膈應!
於是朱無能拖着半條命,愣是逮住了一頭傻狍子拖了回來。
等他回來的時候,陳陽鑽木取火,再烘乾了兩人身上的衣服,乾乾爽爽地等着喫飯了。
朱無能看到那一幕的時候,眼淚差點沒有流下來。
還是唐婉心善,含笑接過了處理狍子的活兒,朱無能纔算能喘口大氣。。
等朱無能把狍子烤得香噴噴,熟透透,中間幾次差點沒忍住偷喫,那頭陳陽終於在樹上搭好了樹屋,施施然地帶着唐婉過來了。
此時,天色堪堪黑了下來。
遠遠地,隱約有鳥獸驚飛的聲音,依稀有槍聲在迴響。
他們誰也沒管,享受着難得的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