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陳陽伸手，掌心冰冰涼涼，猶如在春雨貴如油的時候，徜徉在遍插秧苗的田間，伸手接雨水。
“嘖嘖嘖~~”
朱無能嘖嘖有聲，放下了手上的望遠鏡。
唐婉在邊上做出了一樣的舉動。
只是兩人神色大相徑庭。
朱無能是跟看了一出好戲般的滿足神情，就差打飽嗝兒了。
唐婉是心中說不出的複雜。
再世天女身上癌症腫瘤恣意生長，青絲化青絲，童顏轉鶴髮的轉變，乃至那一個個化成飛灰而去的往生派信徒……
這些都讓唐婉感受到了生生的痛苦與悲哀。
無人不苦。
無人不哀。
“陳王，你的推測果然正確。”
“那枚戒指卻是就是一枚鑰匙。”
“看再世天女那個慘樣子，她來這就是想找一線機會活命呀。”
朱無能摸了摸腦袋，感慨道：“我還以爲她人腦袋變狗腦袋了，這事也肯幹，原來是不得已。”
“嗯？”
唐婉詫異地看着朱無能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在她看來，再世天女這是來踐行她的使命，哪怕跟自身的疾病無關，那也沒什麼呀，怎麼就叫狗腦子了呢。
察覺到唐婉疑惑的目光，朱無能嘿嘿笑着，衝着陳陽那邊呶嘴巴，意思是你問陳王去，我可不搭這話茬。
朱無能堅決地不惹這身騷。
不能顯得陳王夫人太笨，他太聰明，回頭要是被記恨了，枕頭上小風吹起來，他朱無能就要涼涼了。
陳陽對他的小心思並不在意，微微一笑道：“老婆，扭鑰匙也是要花力氣的，這些古代的上位者，何曾把下面的人當人過。
古往今來，不是沒有履行類似使命的人，不管是忠心耿耿，還是逼不得已，基本沒有好下場的。”
陳陽握着唐婉的小手，眺望紫光的源頭處。
自從再世天女開始驅動靈石碎片，紫光接天連地的時候，動靜就大得不得了。
哪怕雙方距離甚遠，就算深淵漆黑如墨，她們就跟黑暗當中熊熊燃燒的篝火一樣，再醒目不過，再沒有祕密可言。
“再世天女這人，曾經低落塵埃，後來高高在上，並且她跟其他人不同，她是在少女時候，就擁有了靈石碎片的異能。
哪怕那時候稍弱，後來當也強盛了起來，尤其是在近些年。
那麼，她爲什麼不早點過來呢？”
陳陽意味深長地道：“早個十年八年，或者至少，十個月八個月？”
“那樣的話，還有我們什麼事呢？”
唐婉這纔回過味兒來。
陳陽他們是在緬國時候，才知曉了靈石復甦的事情，就在那幾天。
於是有了這一行。
可是再世天女是不同的。
她手上持有的是古往今來最強靈石的碎片，並且從她的經歷上看來，這塊碎片早就甦醒顯示過了異能。
再世天女完全可以悠悠然，早早地過來，踐行她的使命。
可是，她沒有。
唐婉明白了過來，嘆息出聲：“她其實不願意。”
陳陽點了點頭：“只是逼不得已。”
朱無能依然在撓着腦袋，無所謂的語氣：“算她倒黴嘍，得了這個癌症，而且不知道壓制了多少年，估計是喫到無藥可喫，靈石碎片的異能也壓制不住了，只好過來找一線生機。”
癌症在當前醫學昌明的時代，固然還是絕症，可對類似再世天女這樣財雄勢大的人來說，卻也稱不上是要命的大恐怖。
靶向藥物能有效果的話，那無非是不斷地吃藥。
一個藥耐藥了，就再換一種。
喫到市面上有的全失效，就花大價錢，去喫實驗室藥物。
只要還有藥喫，人就不會死。
拖着命，跟死神賽跑。
再世天女估摸着本來就是這個打算，但看她身上之前腫瘤橫生的模樣，是拖不下去了。
“不見得。”
陳陽突兀出聲。
啥子？
朱無能和唐婉疑惑地看着他。
陳陽補充道：“我是說，不見得就是倒黴。”
他悠悠地道：“很多以爲的運氣不好，其實是必然到來，或早或晚罷了。”
朱無能和唐婉面露異色，隱約把握到了什麼，卻又始終差了一點。
陳陽沒有賣關子的意思，繼續道：“奧地利作家茨威格，曾經在《斷頭皇后》中說過：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暗中標好了價格。”
這話如一道閃電，瞬間點醒了朱無能和唐婉。
“靈石碎片的異能是‘禮物’。”
“癌症就是暗中標好的‘價格’。”
陳陽點頭：“我判斷，契丹神女擁有完整的魔石多年，怕是早就摸清了它的用法，一國都可興盛，何況在碎片中下點咒。
當靈氣復甦時，碎片重顯異能，持有者便受其影響，種下了癌症的種子。
最終不得不在引導下，來到這裏，迎接契丹神女的歸來。”
朱無能深以爲然：“敢情就是誘導癌症，作爲控制手段。
古代也不是沒有癌症，只是人活得短命，普遍沒機會得罷了。”
他恍然大悟：“在古代得了這玩意兒，沒幾天活頭，還不得屁顛屁顛地過來迎回契丹神女，再跪下來舔她的腳趾頭，求救命呀。”
唐婉隱約還是覺得有些不對，不確定地道：“那契丹神女還是失算了？再世天女還是來得晚了吧？”
陳陽搖頭：“契丹神女不算失算，應該按之前老豬所言的，終究是千百年前的古人，還想要算盡蒼生，把我們這些後世人拿捏得死死的，豈不是笑話？”
“我們的笑話！”
“她算漏了醫學的發展。再世天女或許本該十年八年之前，就要出現在這裏。
當其時，世上只有魔石是唯一甦醒的靈石，契丹神女如果真的能歸來，未必不能重現千八百年前，一己之力，興盛契丹的奇蹟。”
“只是……”
陳陽搖頭，失笑。
朱無能和唐婉想到因爲醫學昌明，科學發展，人類對癌症的研究，各種藥物層出不窮，再世天女硬生生地拖了下來，拖到今天世上靈石不斷復甦，那獨一無二的優勢已然不再了。
“可惜了。”
朱無能嘖嘖有聲，看他臉上神情，不像是可惜，倒像是在幸災樂禍：
“靈氣復甦要是再晚上個一二十年，搞不好在外頭就給治療了。
契丹神女永遠也等不到她的鑰匙來開門。
那豈不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到頭來，還是慘兮兮？”
他的表情實在是太滑稽，太欠揍了，唐婉看得忍不住別過頭去，肩膀不住地抽着，笑的。
陳陽拍了他一巴掌，笑道：“開始吧！”
“輪到我們登場了！”
“得嘞！”
朱無能早就安排好了，陳陽一聲令下，他立刻按下了按鈕。
“噌！”
一枚火箭彈，曳着長長的焰尾，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