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
愛麗絲歪着頭，有傷心有不解，不知道這跟彼得看到她就跑有什麼關係？
“這是沙漠，能看到這種淤泥，那肯定有是有綠洲，有大河，有草地……”
陳陽嘆息道：“彼得鞋子上粘着這麼多的淤泥，那就是他差點陷進去了。”
“他看到你就跑，不是恐懼，就是羞愧。”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們還有另外的同伴，一起走散的？”
陳陽這麼東邊一句，西邊一句的，別說愛麗絲了，唐婉都沒有聽懂。
兩人沉默着，默默地在腦子裏，將淤泥、彼得、同伴們等聯繫在一起，琢磨着。
突然——
愛麗絲面露驚恐之色，不敢置信地脫口而出：“陳陽，你的意思是我和彼得的同伴，湯普森他……”
陳陽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一步步向着四面所見最高處的一處岩石走去，邊走邊道：“純屬猜測，彼得與湯普森，不知道綠洲裏大河邊上的草地淤泥有多麼恐怖。”
“兩人爲了河水，一不小心陷進去了，或許，還有點生死間大恐懼裏的錯誤選擇。”
“彼得或者是放棄，或者是陷害了那位湯普森，這才活了下來，然後突然看到你的時候，雖然你什麼都不知道，但他羞愧爆發。”
“本來就是身體到達極限，就像緊繃的弓弦一樣，陡然看到你愛麗絲，那是心理刺激；再一陣狂奔，是身體壓力，然後……”
陳陽聳聳肩，背對着愛麗絲沒有說什麼，但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彼得就是這麼猝死的。
那位湯普森，大概率也死了。
愛麗絲心心念着同伴，在豺狼襲擊處分開後，便是永訣。
陳陽說的只是推測，除了靴子上的泥，以及彼得勉強能圓上去的行爲外，並無證據。
可是愛麗絲，就是相信了。
源自陳陽救了她的命，源自短短時間相處裏，陳陽表現出來的近乎無所不能。
愛麗絲相信與否，陳陽壓根沒有在意過，在說完那番話後，他就跟唐婉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徒手爬上了那塊附近最高處的岩石。
唐婉在下頭仰望着陳陽攀爬，倒沒有太過擔心的樣子。
比起他們從空中墜落後，陳陽揹着他徒手攀巖而下，再跑酷般的下峽谷，又攀爬上來相比，眼前這塊岩石，就是個弟弟。
陳陽爬到了最高處後，四下眺望了一下，突兀地單手握拳，高高地舉了起來。
“綠洲！”
“就在前面！”
陳陽大喜地向下喊着。
唐婉哪怕是之前有陳陽給她說過猜測，早有心理準備，依然爲之狂喜。
愛麗絲那頭，綠洲代表的生機，毫無意外地壓過了對同伴之死的悲傷，果斷地擡起佳能相機的鏡頭，對着岩石高舉握拳右手的陳陽就是一個十連拍。
陳陽下岩石，愛麗絲收拾好了彼得的遺物後，一行三人，直奔陳陽之前看到綠洲方向而去。
彼得的遺體，自然是帶不走的。
愛麗絲也沒有提任何非分的要求，就是默默地拖着彼得的屍體，將他放在岩石下頭，這個明顯的標記物處。
這樣，回頭等她出去了，至少還能帶人回來，帶走同伴的屍體一起回米國。
正如陳陽所說，綠洲不遠。
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翻過了一個大的沙丘，他們眼前就開始出現稀稀疏疏的綠色與枯黃交織，最後濃墨重彩地渲染成了大片大片的翠綠。
依稀里，還有“嘩啦啦”的水聲，若隱若現地入耳。
滿地綠色的植物，奔涌的河流，再經典不過的沙漠綠洲。
陳陽側耳聽着水聲，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不是爲了綠洲，而是爲了河流。
“老婆，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我們怎麼出去的嗎？”
唐婉歪歪頭想了想，眼前一點點地亮了起來。
在最開始，陳陽揹負着她，橫渡黃沙時候，爲了分散唐婉的注意力，讓她能堅持過最艱難的階段，陳陽可是不僅僅說了一大堆少年時候荒野求生的事，還講了他們能走出沙漠最大的可能是什麼？
徒步走出沙漠，當然也好，但這個耗時既長，變數易大。
如果能找到一條在地表上的河流，藉着河流，順流而下，那麼不管是水源、食物、速度，全部都能解決。
那就是走出瀚海沙漠的最優解。
河流的下游，必然是他們想要抵達的大興安嶺。
在那裏，陳陽和唐婉自然能找到接應的人手，在沙漠裏造成的損耗，也可以輕易地彌補過來，不至於給身體帶來不可逆轉的傷害。
“那邊……”
陳陽一指綠洲，笑容燦爛：“……就是一條大河！”
沙漠裏不缺水，只是缺地表上的水。
那樣的大河，就是地下水涌出地表，向下沙漠外流去形成的。
河水經形成，也就形成了綠洲。
想到走出沙漠，就在眼前，唐婉不由得跟陳陽一樣，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綠洲近在眼前，他們又走了不到半個小時，就邊說邊走地抵達了地方。
綠洲上，甚至還有一兩頭駱駝，在徜徉不去。
經過陳陽連續幾次的舉動，比如對沙鼠，對豺狗，唐婉和愛麗絲看到駱駝的第一反應，竟然是……
可以喫嗎？！
駱駝似乎能感受到二女眼中涌動的，類似紅燒駝峯之類的殺氣，警惕地看着他們三個小不點，向後退着，又有點捨不得綠洲的遲疑模樣。
“老婆你看，那是野駱駝，只有單峯。”
陳陽對駱駝興趣不大，只是看了一眼，解說了一下。
人工馴養的駱駝，有前後兩個駝峯，中間凹陷，像是天然給人坐的鞍子一樣。
實則野生駱駝不是長成那樣的，若是單獨一個駝峯。
“好歹是保護動物，放它一馬。”
陳陽笑着說道，一馬當先，向着河流水聲傳來處走去。
什麼保護動物放它一馬的，不管是唐婉和愛麗絲壓根不帶信的。
以陳陽在飢餓情況下對沙鼠和豺狗的殘忍，百分百是有了更好的選擇。
不然，他眼睛早冒出了光，匕首都拔起了吧。
唐婉和愛麗絲跟在陳陽的後頭，走到綠洲中心。
前方，波光粼粼，一條足足有七八米長的寬，向着遠處蜿蜒而去的大河在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