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唐婉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是水喝多了,中毒了。
在這浩瀚無垠的瀚海沙漠裏,怎麼可能有人求救?
陳陽則第一時間斜上一步,擋了唐婉面前,向着某個方向望過去。
他的動作提醒了唐婉,知道這不是幻覺,而是真的有人呼救。
在陳陽和唐婉的注視下,前方一塊黃色石頭後頭,一隻沾滿了沙子的手伸了出來,扒住了岩石。
先是手,再是肩膀,接着是穿着靴子的腳,最後是整個人。
“啊~”
唐婉忍不住捂口驚呼。
“女人?”
“一個外國女人?”
唐婉辨認了一下,也就只能認出這麼點特徵了。
那個呼救的外國女人,一頭金髮混滿了沙土,像是在黃沙當中遊過泳了一樣。
臉上盡是灰塵,壓根分不出好看與不好看。
她上本身就穿着一件窄背心,盡數被汗水溼透。
背心裏什麼都沒有,晃晃蕩蕩地將性別顯露無遺。
她脖子上還掛着一個相機,下半身穿着寬大的迷彩褲。
在陳陽和唐婉的目視下,外國女人搖搖晃晃地向着他們走近了兩步,然後“嘭”地一聲,仰面趴到了黃沙裏不動了。
“要不是在這鬼地方,我還以爲遇到碰瓷的呢,見人就倒。”
陳陽開了句玩笑,然後在唐婉的白眼裏是上前兩步,先將外國女人翻了過來。
……晃……晃眼睛……
唐婉下意識地看了下自己胸前,平時的驕傲,在這個外國女人的襯托下,就顯得沒有那麼突出了。
真本錢雄厚系列。
唐婉移開目光警惕地看了陳陽一眼,只見陳陽目光就落在外國女人的臉上,半點亂看的意思都沒有。
她先是鬆了口氣,接着失笑,有些擔心地蹲到陳陽的邊上,問道:“陳陽,她……沒事吧?”
陳陽的手從外國女人的鼻子下面縮了回來,搖了搖頭:“不是沒事,是沒氣了。”
“啊~”
唐婉下意識地伸手也試了一下,果然一點呼吸都沒有了。
外國女人龜裂的嘴脣,比他們兩人找到水之前還要誇張,顯然是渴成這樣的。
陳陽的手指順暢地抹過外國女人的口鼻、脖子動脈處、露在背心之外的皮膚等處,淡淡地道:“從她身上的曬傷情況,還有缺水情況上看,她其實沒在沙漠裏呆多長時間,至少沒有我們長。”
“然後,她脖子上的相機是EOS5DMarkIV,幾萬一臺吧,估計是職業記者。”
“應該是事故或者什麼意外,跟隊伍分散了開來,她本人沒有野外求生技能,要不是碰上我們,她死定了。”
陳陽說完,唐婉有點懵。
她在腦子裏理了理,才道:“陳陽,你的意思是這個記者她……還有救?”
“有!”
陳陽點頭,補充道:“需要人工呼吸。”
唐婉猶豫了下,還是堅決地道:“陳陽還是你來吧,我學過但沒真試過,怕救不了她。”
陳陽無所謂地點頭,然後從腰間掏出之前將唐婉綁在身後的帶子,背心撕下來的部分。
他開玩笑地道:“還好有這個,不然我就得脫她衣服了。”
唐婉正不解呢,就看到陳陽將充滿了汗臭味道的帶子再拆開,還原出背心一部分的原本樣子,然後一把捏開女記者的嘴巴,將布片改了上去。
唐婉帶着疑惑,往側邊挪了挪,防止干擾到陳陽救人。
陳陽蹲在女記者身旁,先是往蓋着布片的女記者口中有節奏的呼氣,再雙手帶着某種韻律地一下下按在女記者的胸口上。
晃動……
陳陽儘量控制着力量。
這畢竟只是人工呼吸,不是醫院ICU的急救,犯不着拿出按斷肋骨的氣力。
在醫院,只要病人能恢復呼吸,就是按斷幾根肋骨也沒關係。
事實上那些長時間的搶救,尤其是上了年紀的患者,一場下來,肋骨都不知道要斷上幾根。
可這是大沙漠。
真要肋骨斷了,陳陽可不會揹她出去,女記者就死定了。
一,二,三……
陳陽連續做了十次的胸外按壓,輔助人工呼吸,女記者依然沒有恢復心跳呼吸的徵兆。
唐婉有些看不下去了,提醒道:“陳陽,你不用隔着布的。
救人要緊。
這是在救人,我不會誤解的。”
陳陽先是一愣,再是失笑:“你就是誤解了。”
“你該不會以爲我隔着布給她做人工呼吸,是怕你誤解我佔便宜吧?”
唐婉眨眼:“難道不是嗎?”
陳陽淡淡地回道:“當然不是。
我是嫌髒!”
呃……
唐婉一頭霧水。
陳陽依然保持着胸外按壓與人工呼吸,抽空解釋道:“她一個記者,不太可能一個人到這沙漠裏,或許跟隊友失散的時間不是很長。”
“可在那之前,她進入沙漠多長時間,就不好說了。”
“這是在瀚海沙漠,不是在五星級酒店,我怎麼知道她有沒有注意口腔衛生,有沒有喫過、喝過什麼不該喫的,不該喝的。”
“這種情況下,嘴對嘴,難道不髒嗎?”
唐婉聽完愕然地點着頭,貌似很有道理的樣子。
緊接着,她不好意思地扭過頭,暗暗好笑,還真是誤會了呢。
幾乎在唐婉扭頭的同一時間,“啊”地一聲,在陳陽一次用力按壓下,女記者猛地恢復了呼吸。
“水~水~~~水~~~”
女記者死死地抓住陳陽的手,好像他是水作的。
陳陽皺眉,一寸寸地掰開她的手指,拿出簡陋的水壺,也不管那背心布條是不是浸透了汗水,直接把水倒在上面,然後將布條扔回去給女記者。
女記者半點不像剛纔還要心外按壓和人工呼吸的人,她幾乎是搶一樣地奪過布條,拼命地擠裏面的水,仰着頭用口去接。
唐婉看着不忍心,用胳膊肘頂了陳陽一下,小聲道:“多給她一點吧。”
陳陽搖頭道:“她缺水太久,一次性喝太多水,會死的啊。”
真的?
唐婉沒問出口,腦子裏閃過的還是那一句:我是嫌髒。
這活兒女記者醒着呢,唐婉可沒好意思說這個,忒埋汰人了。
不管女記者怎麼哀求,陳陽始終是將水淋在背心上,讓她一點點地往口中擠……
唐婉終於確定
——就是嫌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