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老者腰桿一挺，詫異地看着陳陽，同時露出了冥思苦想之色。
他可不記得有這麼一位華人朋友，更何況是多年之前見過？
多年之前，陳陽纔多大？
猴王本來是認出了古力的車子，本着如無必要，不要有衝突的想法，出來晃盪一圈子而已。
其實就算是古力當面，也要恭恭敬敬地稱他一聲“猴王”，自認晚輩的。
倒是陳陽竟然認出他，還自稱有過交往，這才讓猴王重視了起來。
“想不起來就算了。”
陳陽無所謂地一擺手，淡淡地道：“那猴頭，讓他們不要吃了。”
說完，陳陽再一揮手，無視了猴王，拉着唐婉就坐下來，繼續品着咖啡。
猴王身邊的土著年輕人，一個個面露怒色，爲陳陽對待猴王好像對待一個普通人的不恭敬態度。
陳陽只是態度淡然，可落在他們眼中，這就是最大的不敬。
他竟然敢大刺刺地對猴王下命令！
就在有土著按捺不住，想要出口呵斥的時候，猴王揚了一下手，止住了手下人的異動。
敢情他人雖老，卻依然耳朵眼睛都好使得很，周邊什麼情況清楚着呢，只是沒有理會罷了。
他疑惑地看了看陳陽，最後還是搖頭，帶着人退了回去。
那隻猴子，無辜地被困在桌板下面，只有一個猴頭在左右搖擺着，看看陳陽這邊，看看土著那頭，彷彿察覺到了什麼異常的氣氛。
猴王沒有發話，其他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事情就僵在那裏，可憐的猴子頓時就沒人理會了。
既不殺，也不撤。
“陳陽，那個老人家是什麼人？你爲什麼叫他猴王？”
唐婉低聲好奇地問道。
邊上的李瓶兒，一樣豎起耳朵來聽着。
陳陽想了想，回憶了下，才道：“也算是一個傳奇人物，猴王這個外號被叫多了，反而沒人記得他的真名了。”
隨即，陳陽將他所想起來的有關於猴王這個人物的生平娓娓道來。
猴王並不是一開始就是猴王的。
就像是真的猴羣裏面，一樣是從小猴子慢慢長大，最終挑戰猴王成功，驅逐了原本的王，這才能成爲新的猴王。
猴王年輕時候，外號是瘦猴。
他是瘦小佝僂，爬樹比猴子還靈活，出入山林，如入無人之地。
一開始，猴王只是當地人進入山林尋找野味的嚮導，後來隨着中華人越來越有錢，過於“走山貨”的需求越來越旺盛，一個熟悉山林的人，就分外的重要了。
猴王謠傳能指揮山裏面的猴子，更對緬國山區裏的環境瞭如指掌。
無論是虎皮虎牙虎鞭，還是穿山甲、果子狸……，只要說得出名字，猴王就能給弄到。
甚至，某些不爲人知的，能繞過國境線，來回運送物資的隱祕路線，猴王一樣在手中握着數條。
久而久之，當年的瘦猴牽扯到的勢力越來越大，掌握的資源越來越強，也就成了猴王。
唐婉和李瓶兒聽得嘴巴大張，不敢置信地望向不遠處那個乾癟的老頭。
不敢相信這樣一個貌不驚人的老者，竟然是這樣一個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可以想見，有着這樣的能力，又苦心經營數十年，在緬國這麼一個地方，不過是走私、還是貿易，甚至某些犯忌的事情，怕是都繞不過這麼一尊存在。
陳陽說話時候，沒有壓低聲音，就是正常音量。
先是一直若有所思的猴王，詫異地向着陳陽看了一眼。
他沒想到陳陽這麼一個外鄉人，竟然對他年輕時候的作爲清清楚楚。
陳陽也沒想到，他的話隔着那麼遠距離，猴王竟然能聽得真真切切的。
猴王天生的耳聰目明，在山林裏面，就是一條蛇在幾十米外爬過的聲音，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這本來就是他的天賦，天生喫這碗飯的人。
陳陽更沒有注意到，不，應該說是完全不在意，一個從他們身邊走過，拎着一壺剛燒開熱水的本地土著。
土著本來是要去給猴王泡茶的。
他一手拎着剛燒開的熱水壺，一手拎着一包花茶。
花茶是流行在中華北方的“猴王”牌茉莉花茶。
猴王就愛喝“猴王”。
年輕土著正要去爲猴王服務呢，拿着東西從陳陽他們所在的篝火邊上走過。
他本來就對陳陽對猴王不夠尊重生着悶氣呢，路過時候，好死不死，他又聽到陳陽在說猴王的生平。
年輕土著頓時就怒了。
陳陽只是在解說給唐婉聽，落在他耳中，就又是一個不尊重，竟敢對猴王的光輝事蹟指手畫腳，隨意污衊。
沒有神話，實事求是，在他看來，便是污衊。
年輕土著怒火一起，惡便從膽邊生出，正好他身邊就是唐婉的後背。
他腳步一個踉蹌，似乎是被不存在的石頭絆了一跤，下一秒，裝滿了開水的熱水壺，就要衝着唐婉的頭上淋下去。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竟然是隔着一定距離的猴王。
他蹦了起來，指着年輕土著厲聲大喝阻止。
同一時間，正面對着唐婉和她身後年輕土著的李瓶兒“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她的反應能力就比猴王差得遠了，只來及尖叫一聲，屁股都沒能從位置上挪開。
陳陽在唐婉邊上，握着唐婉的小手正說話呢，並沒有能關注到後面的情況。
但是在那一瞬間，在猴王的厲聲呵斥，李瓶兒的驚聲尖叫裏，陳陽還是瞬間反應過來不對了。
在事發之前，他的眼角餘光有瞄到年輕土著提着熱水壺和茉莉花茶經過。
當時陳陽注意了一眼，主要原因還是在緬國，甚至是在中華南方基本都不會出現的“猴王”牌茉莉花茶，有些詫異竟然可以在這個異國他鄉見到這種國人都未必聽過的花茶品牌。
“刀？沒帶刀。”
“是開水！”
“他敢！”
陳陽腦子裏電光石火般閃過念頭，判斷清楚了在身後正在發生的是什麼？
他的腦子裏閃過念頭的速度之快，快到他連脖子都還沒有扭轉過去，就判斷了出了身後正在發生的是什麼樣的事情？
在那一剎那間，陳陽心中的暴怒，與他的身形，一起“噌”地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