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陳陽與唐婉起了個大早。
他們走出酒店大門時,一輛寶馬七系早就等候多時了。
“你叫的車?”
唐婉詫異地問陳陽。
這輛寶馬七系顏色寶藍,從漆身到輪轂,散發出嶄新的光澤,就跟剛剛從4S店裏開出來的一樣。
其實昨天的奧迪A8也是。
陳陽嬉皮笑臉道:“運氣可以呀,這兩天接單的車都不錯。”
唐婉一陣無語,緊接着就被陳陽拖上了車。
他們在三甲市的用車和安保,自然是陳芳早就安排好的,只是這個不好解釋,陳陽只好打哈哈了。
唐婉心裏掛着要去看病,倒也沒有太過糾結。
老教授住在海棠灣屋頂花園,一處相當高端的封閉式小區,裏面居住的多是北方過來養老的老人家。
北方室內外溫差大,經常有老人家熬不過冬天,動不動就這個梗那個塞的,不得不在ICU過冬。
在海東省三甲市這個四季如夏的地方,自然沒有這個問題。
寶馬七平穩地駛向海棠灣屋頂花園,眼看就要到了,陳陽和唐婉聽到了一陣“唔哩~唔哩~”的尖銳聲音。
唐婉疑惑地問道:“這是哪裏又火警了嗎?”
昨天她剛在新聞上看到北方某大城市火災,整座樓都燒紅了。
陳陽笑了,猜到她在想什麼,解釋道:“南方房子沒有保溫隔熱層,少了可燃材料,沒那麼容易燒起來。”
“再說了……”
他仔細聽了一下,道:“這不是消防車的聲音。”
“是救護車。”
消防、救護、出警,它們的聲音只是聽起來像,其實是不一樣的。
陳陽面對唐婉好奇的目光,解釋了下三者的不同頻率,不同效果。
一堆區分,他也沒有太細說,說了也記不住,只能多聽聽,自然能分辨出來。
“等等……”
陳陽神情忽然一凝。
他座下的寶馬七已經快到海棠灣屋頂花園了,救護車聲音怎麼還在耳邊?
“該不會……“
“……不是那麼邪的吧?“
陳陽嚥了一口唾沫,不祥的預感涌上來。
生活中墨菲定律還是準的,越擔心什麼,就越會發生什麼。
陳陽和唐婉在海棠灣屋頂花園小區門口下車,果然看到小區裏一陣騷動,接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被擡上救護車,又“唔哩~唔哩~”地開走了。
陳陽找小區的保安打聽了一下,回到唐婉身邊時,臉上表情要多古怪就多古怪。
救護車接走的老頭叫楊昆,半夜出的事,要不是早上兒子上門時發現了,人就過去了。
唐婉同情地目送救護車遠去,隨即發現不對。
她奇怪地問道:“陳陽,你那是什麼表情?“
陳陽欲哭無淚:“老婆,我給你找的老教授,就叫是楊昆。”
“呃~”
唐婉也一陣無語。
這實在是有點邪。
上門看病,結果人還沒見到,醫生自個兒先被救護車拉走了。
那一刻,站在海棠灣屋頂花園小區門口,陳陽和唐婉心情無比複雜,難以形容。
老人被搬上救護車的時候,他們兩個都看得真真的。
老爺子沒有九十也八十多了,這把年紀突發急症,能不能下得了手術檯都不好說。
唐婉有些茫然地問道:“怎麼辦?”
陳陽也沒辦法,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兩手一攤道:“我們去打聽看看吧。”
兩人過去後,發現騷亂過後,海棠灣屋頂花園小區很快恢復了平靜與管理,陳陽跟保安蘑菇了半天,愣是連門都進不去。
這個小區的物業安保做得真好。
碰壁之後,唐婉感慨着,不無羨慕。
他們在下江市住的是別墅,但小區跟眼前這個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水平,無論是安保物業,還是小區環境。
陳陽的目光在小區內外梭巡,道:“回頭我們換個房子住吧。”
唐婉翻着白眼,最不喜歡陳陽想一出是一出的,懟道:“是不是還要換個私人飛機呀。”
陳陽眼前一亮,興奮道:“老婆你也這麼想的嗎?我覺得可以有。”
唐婉無語,扭頭不理他了。
沒過一分鐘,唐婉胳膊被碰了一下,沒等她發火,就聽陳陽低聲說道:“小婉你看那裏。”
唐婉循着陳陽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好幾個打扮樸素,一看就是方便幹活裝扮的中年女人,在小區外不遠處的角落裏,圍着一個賊眉鼠眼的老男人。
這些中年女人普遍長相粗糙,有的還挎着菜籃子,以唐婉和陳陽的眼光,一眼就能判斷出,她們都是小區裏幹活的保姆。
賊眉鼠眼的老男人從保姆手中接過了什麼東西,看着不大,像是書信紙張之類的玩意兒,再掏出現金,舔了舔手,來回數了幾遍,給了保姆。
唐婉皺眉看着這一幕,腦補出保姆偷盜家裏貴重物品,甚至還有偷孩子的各種惡劣事件新聞,不悅地對陳陽道:“我們報警吧。”
“不,先等等。”
陳陽眉飛色舞,指着其中一個保姆道:“小婉你看,是不是剛纔楊昆老教授上救護車時,搭手的那個小保姆?”
唐婉仔細看過去。
小保姆年紀不是很大,二十多不到三十歲的樣子,樸素的一根大辮子,眉清目秀,就是皮膚略黑了一點。
但是她身子鼓囊囊的,好像隨時能掐出水來的大包子,多少能彌補皮膚和氣質的不足,給人一種很健康很能生養的好感。
唐婉邊看邊回憶,當時楊老教授被擡上救護車時,大辮子保姆的確搭手了,最後被楊老教授的兒子一把推開,因此沒能跟上救護車。
兩人說話功夫,賊眉鼠眼已經跟保姆們交易完畢,哼着小曲兒走人了。
陳陽拉着唐婉跟了上去,邊走邊道:“我們忽略了,小區外人不好進,保姆隨便出入,先看看這人是在做什麼,再定下一步。”
唐婉都被早上發生的事整懵了,自然是陳陽說什麼就是什麼,跟着他綴上了那個賊眉鼠眼。
她沒注意的是,陳陽在拉着她跟上去時候,衝着身後招了招手。
賊眉鼠眼本來還晃晃悠悠,哼着小曲,半點不着急,走着走着,似乎發現了有人跟蹤,猛地邁開步子就跑。
陳陽帶着唐婉,唐婉穿着高跟鞋,怎麼跟得上?
唐婉傻眼了,一咬牙,準備脫掉高跟鞋,結果被陳陽拉了一把,沒脫成。
隨後,她就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一條壯漢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個虎撲,把賊眉鼠眼撲到地上,一聲不吭地飽以老拳。
“哎呀呀,別打別打,我錯了我錯了。”
“哥,你是哥,哥告訴我,弟弟錯在哪了?”
“我改,我改還不成嗎?”
“嗚嗚嗚~~”
可憐賊眉鼠眼,等陳陽和唐婉趕過去的時候,人頭被揍成了豬頭,一把鼻涕一把淚,慘得不行。
陳陽他們兩個人一到,壯漢就功成身退一般,依然一聲不吭,拍拍屁股就走。
賊眉鼠眼都驚了。
這什麼人呀?
撲上來就打,打夠了就走,這是找沙包練把式嗎?
唐婉莫名地,覺得眼前情況有些熟悉,下意識問道:“這是……怎麼了?”
陳陽砸吧了下嘴,語氣認真地道:
“也許是,見義勇爲吧?”
賊眉鼠眼聽了陳陽像模像樣的回答,一口老血好懸沒噴出去:
“神尼瑪的見義勇爲!”
他用手強撐着起半個身子,怒視陳陽,委屈地大吼道:“你瞎了嗎?沒看到被揍的是我嗎?老慘了。”
陳陽給賊眉鼠眼來了個充耳不聞,蹲下來,直接伸手拎起他的包,底朝天地一陣抖落。
嘩啦啦地,一大堆信箋筆記之類的東西落了下來。
賊眉鼠眼傻了。
這是先無緣無故挨頓揍,然後再被搶劫的節奏嗎?
這還有天理嗎?
這還有王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