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眠佯裝不在意他的語氣，她的語氣也非常冷淡，“……請說。”
黎越鎧確緊盯着她，“你要認真回答。”
“ 我儘量，你有什麼就直說吧。”話雖這麼說，她卻莫名的有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而且，她怕一次又一次的說謊，近在咫尺的他會看出來。
“ 你真的必須認真回答。”他再次強調，“因爲……如果你給了我回答，以後，你後悔了，跪着回來求我，我也會把今天的答案原原本本的還給你，聽明白了嗎？”
“……好……好。”她臉色蒼白了三分。
他看着她，笑了下，“ 你應該知道我很愛你，真的很愛你，我黎越鎧這輩子從來就沒有這麼愛過一個人，我知道我們的關係不適合在一起，但是我不想放棄，我想賭一把，只要你肯跟我一起努力，好好爭取，我想相信家裏的人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
“至於你所困擾的那些，其實並不是大問題，不管是外界的眼光，還是以後孩子的問題，我覺得只要我們夠堅定，真的不用怕，難道你不相信我能很好的護着你，照顧着你嗎？”
說到這，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掰回來，面對着他，“小眠，只要我們在一起，外界所謂紛擾，還有什麼關係？”
董眠脣瓣發抖，小手拳頭緊握，指甲已經掐進了肉裏，可她卻沒有絲毫知覺。
黎越鎧的話很動聽，她也知道，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誇下海口，卻不去行動的人。
他說的都是真的。
她心臟都快蹦出胸口來了，卻也亂成了一團……
真的要答應他嗎？
可是——
董眠的遲疑，給了黎越鎧一絲希望。
他語氣也溫柔了幾分，“你好好的考慮一下，不用立刻回答我，好好的想一想，好不好？”
“不……”
董眠差點迷失在了他溫柔的眼眸裏，她如夢初醒，後退了一步，“我覺得我……沒什麼好考慮的，我之前說過的話，還是不變。”
他臉色冷了下來，存了希望，又失落的感受，並不好受，“你確定。”
她沒回答，只是淡淡道：“我就說，你只是在騙我，你不管說多少，意思還是一樣的。”
“董眠，你……當真要堅持你的答案？”黎越鎧心冷了。
“ 對，我不是回答了嗎？”
他咬牙， “那你剛纔遲疑是什麼意思？”
“ 我只是在想你怎麼能說出那樣一番話來？而且，我也覺得好笑，我不知道我爲什麼要浪費這五分鐘。”
說完，她看了眼邱彥森，“彥森，我們走吧，時間不早了，食堂裏快沒菜了。”
黎越鎧憤怒，目眥盡裂，“董眠，只要你在五分鐘之內離開了這裏，我們就真的完了我告訴你！”
董眠腳步不曾停歇，“我們在八年前就完了。”
黎越鎧笑了，笑意隨後一點點的凝結在了眼底，“是啊，我們確實八年前就完了。”
董眠沒應聲。
而黎越鎧的聲音，還在上面傳來，“你不是擔心以後我還纏着你嗎？從這一刻開始，你可以放心了，我以後都不會再來纏着你，我以後，也不會再愛你，形同陌路是嗎？好啊。從這一刻開始，我同意了。”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黎越鎧第一次說他不會愛她。
而且，他是認真的。
董眠捂着嘴巴，沒說話，堅持一步步的離開了。
董眠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黎越鎧站在原地，臉色青白交加，非常精彩。
那邊，走遠了一些後，邱彥森把口袋裏的手帕掏了出來，遞給滿臉淚水的她，“沒事吧？”
董眠接過，邱彥森忽然笑了下，“剛纔，別說黎越鎧有些驚訝，其實我也挺驚訝的。”
剛纔的董眠，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這樣的董眠，他沒見過。
就是八年前，他也沒見過。
八年前，她就算是怎麼做戲，眼底的痛苦和脆弱，他這個旁觀者還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但剛纔，他只看到冷漠，恨意，還有厭惡。
董眠明白他的意思，擡起淚水沖刷過的眼睛，“覺得我變了？”
“……對。”
董眠沒再說話。
八年了，發生了這麼多事，她怎麼可能會一點都不變？
更何況——
她收回了思緒，淡聲道：“你先去喫飯吧，不用管我了。”
“ 你呢？”
“我……沒什麼胃口，你先去喫吧。”
邱彥森知道她現在心情很不好，想一個人靜一靜，他也不再打擾。
“我幫你帶點回來，你昨晚沒怎麼睡，現在精神狀態很差，就不要出去外面亂跑了，回去宿舍休息一會吧，我把飯菜送回去你宿舍裏。”
“好，謝謝。”
邱彥森離開了，董眠一個人在原地站了好久。
許久之後，她腳步像是沒知覺似的移動着，在偌大的研究院裏亂走。
電話震動了老半天，董眠纔回過神來，接起。
“小眠，你在哪？”
也不知過了多久，邱彥森已經喫完了午餐，回去了宿舍，敲他房間宿舍的門，她不在，他擔心她現在失魂落魄的會出事，便給她打了個電話。
“我……在研究院裏。”
研究院非常大，雖然，她不知她走到了哪裏。
“現在都下午快一點了，你還沒喫午飯，午飯放我宿舍了，快回來喫午飯。”
邱彥森的擔心，董眠就是隔着電話，也能聽得出來。
董眠勉強的打起了一點精神，應了一聲。
董眠迷了路，邱彥森等了她半天，她纔回去到了宿舍裏。
這個時候，時間也不早了。
邱彥森看她像是數着米粒似的，目光惘然的喫着飯，也不知該怎麼說纔好。
看她勉強的吃了一點，看她又要亂跑，攔着她，讓她在宿舍裏好好休息，先別回去組裏了。
董眠只好留在了宿舍裏。
一個下午，董眠都沒回去組裏，邱彥森在下午四點多，給她打了個電話。
董眠被吵醒了，接了起來，邱彥森知道她在睡覺就放心多了，讓她繼續睡。
董眠纔剛睡着沒多久，掛了電話後，就怎麼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