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此刻站在門口的姜明朗內心也是充滿了愧疚的。
畢竟如果不是因爲她開的那個惡劣的玩笑,蘇沫沫只怕也不會這麼衝動,一個人什麼招呼也不打,什麼人都不帶,就直接跑到馬德里這邊來。
如果蘇沫沫真的出了什麼問題的話,厲司夜只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了。
想到這裏,姜明朗也顧不得其他,伸手拽了一把外套,就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司夜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找。”
即便是像姜明朗這樣潑辣和難以招架的女人,在碰到這種緊急的事件之後,她依然是十分的靠譜的。
這同樣是爲什麼這麼多年以來,從來就不近異性的厲司夜能夠跟一個女的成爲朋友,並且還保持良好的關係這麼長時間的原因。
姜明朗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厲司夜的身邊,她正準備伸手去扶他。
可是還沒碰到他,就被厲司夜飛快地躲開了:
“厲司夜你幹什麼呀?我們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你身上有哪一塊是我沒見過的,怎麼結了婚了碰都不讓碰了?”
可是厲司夜迴應她的卻是冰冷而疏離的眼神:
“你去聯繫即墨他們,半個小時之內,我必須要找到蘇沫沫的位置。”
姜明朗有些無奈地看着厲司夜,她還打算說些什麼,可是在對上他那堅定無比的眼神之後,只得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好了好了,是我的錯,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還不行嗎?”
“我現在可以去找即墨他們,但是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的手機必須二十四小時開機,我有任何消息能夠第一時間聯繫到你。”
此刻,外面的街上已經颳起了瑟瑟的北風。
厲司夜因爲前幾天動過一場手術,所以體溫很低。
這個時候蕭瑟冰冷的北風吹在他的身上,讓他覺得越發的寒冷。
他沒有給姜明朗任何迴應,轉身便融入了匆匆的行人之中。
他一邊在人羣之中焦灼不安地尋找着,一邊開始不停的撥打起了蘇沫沫的手機,可是迴應他的是: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停機。”
這是厲司夜給蘇沫沫打的第十個電話。
電話接通了,可是那頭卻傳來了一道冰冷無比的聲音。
蘇沫沫那個笨蛋的手機竟然停機了?
在這種緊要的關頭她竟然停機了?
該死的!
厲司夜被這一幕氣到差點暴走。
他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奔跑的動作拉扯着他腹部的傷口,疼得他的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
要知道,他是一個對於痛非常不敏感的人。
如果不是痛到常人無法忍受的地步,厲司夜是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蘇沫沫真是個笨蛋!
他出門的時候不就已經跟她打過招呼,讓她乖乖的在家裏等着嗎?
她難道忘了自己已經懷孕四個月了嗎?
竟然還敢孤身一人追到馬德里來!
她到底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馬德里的?
對於這一些困惑,厲司夜現在已經沒有那麼迫切的想要知道了。
他只想用這一切在最快的時間裏面找到蘇沫沫,確認她的安危。
厲司夜咬緊了牙關,緊了緊自己身上的大衣,用最快的速度穿梭在城市裏每一個大街小巷。
現在,一方面在等待姜明朗和即墨他們那邊給過來的消息,另一方面,即便是這短短的半個小時,他也不想在原地傻等。
因爲只要一想到蘇沫沫那個傢伙根本就不懂西班牙語,而且還在這邊人生地不熟的。
更何況她一個單身的女性,現在還懷着孕。
如果遇到了什麼危險,跑都跑不動。
一想到這些情況,厲司夜只覺得坐立難安,彷彿一顆心都蹦到了嗓子眼。
在尋找了差不多整整半個小時之後,厲司夜因爲體力消耗過度,實在是撐不住了。
他腹部的痛感已經讓他厚重的大衣裏面全部都已經被汗水給打溼了。
那蕭瑟的北風嗖嗖的往大衣的衣領裏面鑽,此刻的他整個人就好像置身於冰窖裏面,凍得血液都快要凝固,根本就感覺不到任何一絲的暖意。
他的身體他自己很瞭解,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還不等體內的那顆子彈取出來,他只怕就要凍死在路上了。
“嘶……”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劇痛伴隨着突如其來的眩暈感侵襲而來。
厲司夜猛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腹部,腳步踉蹌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直到猛地靠在了一個冰冷的物體上,才讓他終於停下了腳步。
那冰冷的觸感讓厲司夜皺起了眉頭,他回頭看的過去,發現樹立在自己身後的是一隻大概有四五米高的鬥牛銅像。
在看到這個銅像之後,厲司夜的心頭猛的一震。
他低頭看去,發現在銅牛擡起的左蹄上有一個非常非常明顯被重擊撞的凹進去的痕跡。
在看到這個凹痕之後,他好像是碰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似的,連忙站直了身體。
那雙幽深的眼睛裏面透露出來的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那一尊鬥牛銅像上好像讓他陷入了某種不堪的回憶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焦灼的呼喚聲:
“司夜,司夜!”
厲司夜此刻的體力已經瀕臨枯竭,他搖搖欲墜地回過頭去,一眼就看到姜明朗朝着自己這邊飛快地跑了過來。
“厲司夜,你是不是瘋了?你竟然跑到這裏來了,你這條命到底還要不要呢?你還想不想找到蘇沫沫了?”
姜明朗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他的跟前。
她毫不避諱地一把拽開了他的衣領,伸手就從他的後頸裏面伸了進去。
果不其然,她在他的背脊裏面摸到了一片溼滑冰冷。
他身上的肌膚已經全部都被汗水打溼了,自己的手好像根本就觸摸不到任何的溫度。
看着厲司夜那慘白如紙的臉色,姜明朗面部的表瞬間就變得無比的陰沉。
她一把拽住了厲司夜的胳膊,神色俱厲:
“厲司夜,你現在什麼也別說,必須馬上跟我回去,否則傷口感染髮炎都是小事,如果炎症擴散到了脊椎,傷到了你的脊椎神經的話,你會極有可能變成植物人的!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
姜明朗的話音還沒落下,她就伸手強行拽着厲司夜往回走。
雖然說她非常能夠體諒這個時候,面前這個男人的心情到底有多麼多麼的焦灼。
可如今做爲厲司夜的醫生,她絕對不允許他再繼續做這種傻事。
退一萬步來講,不管怎麼樣,至少蘇沫沫現在身體並無大礙,找到她也不過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可厲司夜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極有可能是性命難保的。
此刻的厲司夜在剛剛那半個小時裏面,早已經將身體僅剩的最後一絲力氣全部都耗盡了。
甚至在姜明朗一個弱質女流拽他走的時候,他想反抗都根本沒有任何的能力,只能陰沉着一張臉任憑姜明朗將他拖拽着往回走。
他幾乎是將大半個身體的重量全部都押在姜明朗的身上。
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難。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停的朝着四周張望着,想要在人羣中尋找着有沒有蘇沫沫的身影。
姜明朗非常擔心厲司夜現在的情況,她腳步焦灼,這一路拽着厲司夜跌跌撞撞。
不消片刻,兩個人就消失在了對面馬路的拐角處。
而就在他們前腳纔剛剛消失的時候,下一秒,一輛藍色的出租車就停在了拐角的路口邊上。
在那輛藍色的出租車停下來的瞬間,後座的車窗玻璃也被人搖了下來。
蘇沫沫那張精緻無比的俏臉露了出來。
“areyousure,sir?”
她將頭伸出了窗外,一回頭就能夠看到在車子左側是一個非常寬敞也非常漂亮的廣場。
在廣場的正中央,有一個將近四五米高的鬥牛銅像豎立在那,非常非常的打眼。
以至於她一擡頭就看到了,根本就沒有辦法忽視。
蘇沫沫很慶幸自己碰到的是一個能夠聽懂英語的出租車司機。
她朝着那個鬥牛頭像多看了幾眼之後,便將懷裏的照片拿了出來。
她有些不放心對照了一番,回頭詢問着那個出租車司機。
那個出租車司機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大叔,長相非常的慈祥,而且也很熱心。
在面對蘇沫沫的詢問的時候,他伸手從他的手中將照片接了過來,然後指着那個鬥牛同向的左蹄,在上面點了點大聲的說道:
“here,here!”
蘇沫沫一眼就看到了他手指的位置。
仔細看一下,能夠發現在銅像的左蹄的位置上有一個細微的凹痕。
蘇沫沫瞬間就回過神來,她的臉上露出了十分感恩的笑容,連忙點頭道謝:
“thankyouverymuch!”
說完這話,她將車費付過之後就立馬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