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飛青差點將手機直接給摔了,可是,他早就習慣了將所有的情緒斂藏。.hbacyy.所以,最後,只是冷冷的道:"既然她不識好歹,那就任她自生自滅!以後,她的任何事都不用來和我彙報。"
話落,再沒有說其他的。啪一下,果斷的將電話掛了。
生活,最恐懼的不是身上千瘡百孔的傷,而是胸口被滿滿的無望所充斥。
趙蘭蘭覺得,好在,她的人生裏還有那麼一線希望。就是她腹中的孩子。爲了這個孩子,她也必須得堅強,振作。
生活,容不得她有任何選擇。
早晨。
上好妝,穿着套裝,踩着高跟鞋,像平時每一天的自己一樣。打卡進公司。她依舊掛着笑,和往常一樣--只是,只有自己知道,這份笑容下。是多少個難以癒合的傷口。
"怎麼就來上班了?不是說讓你好好休息幾天嗎?"家裏出事的事,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
總編一見她出現在報社,便道,"你回去休息吧,算你是特例,休息也不扣你工資。"
"我沒關係,工作起來更好。"趙蘭蘭拒絕了總編的好意。
不工作,又能做什麼?在那個40坪的小房子裏悲天憫人,自怨自艾?那種感覺,纔會把她折磨瘋掉。她寧可讓自己忙一點,可以什麼都不用想。
"我看你,越來越瘦了。要多喫點啊。"同事對她此刻的遭遇也同情不已。
她苦笑。
可不是。她可是孕婦呢,可是現在卻瘦得和皮包骨一樣。即使穿着套裝,小腹都看不到任何懷孕的跡象。醫生說,是體質和心情的問題,她的孕吐算是極其嚴重的。
喫什麼吐什麼,哪怕是一星點兒油煙味都不能聞。偶爾喫一點水果,味道稍重一點,都能給吐得乾乾淨淨。如今,連食道都被吐得疼起來。
"謝謝,我會盡量多喫點的。"
就算是爲了寶寶,她也得好好把自己的身體養好。
她照常工作,但是大家都考慮到她的特殊情況,所以都有默契的將她的工作多多少少攬走了一些。她感恩,突然覺得生活也不是那麼沒有希望的。
"誒,這個要送到文化局去審批。小安子,你幫我去送一下吧,我現在手上還有一堆事情要做。"同事路路將手裏的資料交給小安子。
小安子連頭都沒擡,"路姐,你換個人吧,我現在還在校稿呢!"
路路環顧一圈。哪裏有誰是空閒的?
"我來吧。"趙蘭蘭站起身,將那份資料拿在了手裏。
"你?還是算了,你休息休息吧。"路路又要把資料拿回去,趙蘭蘭不依。"你們都這麼忙,我還休息,心裏哪裏過意得去?再說了,文化局那邊以前都是我在走,現在也應該是我去纔對。你們忙吧,我很快就回來。"
趙蘭蘭說完,抱着資料就出門了。
也好!
與其坐在這兒無所事事,出去散散心,反倒是好事。
趙蘭蘭乘了地鐵到文化部,剛將一堆文件交到負責人手上,纔要出去,就聽到一陣腳步聲響起。她下意識回頭。就見局長辦公室被從裏面拉開,除了齊局長以外,另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將她擊中。
面色一變。甚至都顧不上和齊局長打招呼,轉身就要走。
原本可以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可是,腳步實在太慌亂,以至於碰倒了一旁擺設的花瓶。砰--一聲響,花瓶碎了滿地,也將整個辦公室的人全部都驚動了。
大家的視線齊齊朝她投射過來,即使是低着頭,也能感覺到那道鋒銳的視線。
來自於她最最不想見到的男人!
"對不起,對不起……"她連連道歉,連自己也不知道她是該和誰道歉,又快速的蹲下身去,強裝冷靜的道:"我馬上處理。"
齊局長已經認出她來了,側目看了眼身側的夏飛青。卻只見他神色冷凝,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不曾有一絲絲波瀾,好像此刻在看着的就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
他暗自嘖了兩聲。傳說夏書記是個冷情的人,看來還真沒錯。
"夏書記,餘下的事咱們今晚再談,你看怎麼樣?"整個辦公室的氛圍有些僵窒,齊局長只得先開口打破這份沉默。
"嗯。那晚上老地方見!"夏飛青客客氣氣的和齊局長握了手。便領着助理裴亞鈞率先行離開。
離開的時候,和蹲在地上的趙蘭蘭擦肩而過。
看着那雙乾淨蹭亮的皮鞋從破碎的瓷片上踩過,沒有一絲絲的停頓,趙蘭蘭才鬆口氣。可是……
胸口,卻被另一種不知名的情緒所膨脹,讓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收拾好花瓶碎片,因爲不小心,手指還被拉出一道口子。以前這些事,她是真的沒有做過,無論哪個家裏都有傭人關照着,現在做起來是有些笨拙。不過。她連眉心都不曾皺一皺,像是沒有傷口一樣。
這種痛,於如今的她,真的算不得傷。
等到收拾好出來。她又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刻意等了一會兒,確認一會兒下了樓不會再遇上夏飛青,她才進了電梯。
提着包走出來。深吸口氣,往地鐵站走。
可是……
才走出一步,就聽到身後有汽車的喇叭聲。她臉色微變,下意識拽緊了手裏的包。不會是他吧?他根本就不會等她纔對!
"轉過身來!"
霸道。清冷的四個字,讓她微僵,而後,重重的吸口氣。轉回身去。
夏飛青靠車而立,彼此不到兩米的距離,他從上而下睥睨着她。視線,只是從她面上掃過。眸色便不自覺的沉下。
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家裏一出事,整個人就瘦和個非洲難民似的。不過,和非洲難民不同的是,她臉上慘白,像是沒有一點生氣一樣。
"有事?"
她擺出冷靜的樣子,面上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欠奉。
"這個,誰讓你還回來的?"夏飛青將裴亞鈞給他的銀行卡抽出來,冷眼看着她。
"如果你只是爲了和我說這件事,那我想,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趙蘭蘭眼有嘲弄,"你的錢,我嫌髒!"
說罷,她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