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武敬沉聲道:“就算赫免了他陳家的死罪,可活罪也難逃,那殺手既是江湖人,那必然就是從江湖上的殺手界買來的,而殺手界的規矩,我們有幾人是不清楚的?陳府請了人,如今卻又動手給殺了,那殺手界能善罷甘休纔怪,就算我們不找陳府的麻煩,那殺手界也會找他們的麻煩,到時候,他們照樣會一身騷。”
他冷哼一聲:“等着吧,自作孽的人,從來就不會多活。”
這件事情發生在夜晚,很多人都不知道,可天一亮所有人就都知道了,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當朝大臣們,聶北代政,寅時三刻一定會出現在金鑾殿,與大臣們一起朝議,李東樓也會準時準點地出現。
可今天,聶北沒來,李東樓也沒來。
昨晚李東樓遞出腰牌之後冼弼去找了肖左,去找了夏班,卻沒有找張堪,故而,張堪還準時準點出現了。
因爲時間太早,消息還沒透露出來,但沒過半個時辰,戚虜那邊就得到了消息,大臣們也得到了消息,張堪也得到了消息,當然,大臣們得到的消息不是旁人給的,而是聶北差人來通知的,張堪那邊得到的消息是肖左和夏班親自進宮來說的,戚虜的消息當然是他的人打探來的。
戚虜探到這樣的消息,簡直大喫一驚,他幾乎想也沒想的,親自出宮,騎馬疾馳,去向殷玄彙報這件事情了。
這個時候殷玄和聶青婉還在睡覺,被戚虜吵醒之後二人就沒辦法睡了,主要是戚虜送來的這個消息遠比李東樓前兩次送的消息還要讓人震驚。
昨天拓拔明煙被聶北傷了,晚上聶北就遭到了伏擊。
殷玄已經穿好起來,戚虜被隨海領到三進院的時候聶青婉還沒醒,殷玄就沒吵她,他輕手輕腳地下牀穿了衣服,出門見戚虜。
聽了戚虜的彙報後,殷玄英俊的眉頭瞬間擰起。
一旁伺候的隨海也瞠的瞪大了眼睛,什麼?聶北遇刺,險些喪命?
不單勃律受了傷,就連謝右寒和李東樓也差點命危?
誰這麼大膽,竟然敢在大殷帝國如此放肆,還膽敢殺聶北,還敢連傷這麼多大臣!不要命了!也忒膽大了!
隨海忍不住在內心裏哀嚎,最近這些人都怎麼了,瘋了吧!
隨海眼皮顫了顫,垂眸虛掃了殷玄一眼。
殷玄坐在那裏,除了眉頭擰起了一道山川外,臉上倒看不出來任何情緒,隨海又靜靜地垂下眼,安靜候着。
殷玄對戚虜說:“你先回去,朝議照舊,讓大臣們等朕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朕會進金鑾殿。”
戚虜面上一喜,想着皇上回宮就一切都會好了,自從皇上離宮,這宮裏真是什麼妖魔鬼怪都出來了,沒有皇上的龍威在宮裏鎮着,這天下真會大亂!
戚虜沉聲應道:“是,臣立馬回去!”
殷玄揮了揮手,戚虜便不再耽擱,又策馬加鞭,趕回帝都懷城,向朝臣們下達皇上的命令,朝臣們聽說皇上要回來了,所有浮動驚魂的心就驟然落定了,有皇上回來鎮場,那就什麼都不怕了呀!
戚虜走了之後殷玄讓隨海去整理馬車。
等隨海去了,殷玄這才重新進到臥室裏,走到牀邊坐下,看了一眼聶青婉,她還在睡。
殷玄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起身去衣櫃裏拿了一套裙子。
等隨海將馬車整理好,趕到三進院的門口了,殷玄將手中的裙子拿上去,以防備到聶青婉醒了有衣服穿。
殷玄將裙子擱在榻邊,又下來用薄被將聶青婉裹住,抱起來,上了馬車。
上去後又將聶青婉放在榻上,撤開薄被,開了一扇窗戶,讓她繼續睡。
現在還早,不到卯時二刻,殷玄爲了早些回去主持朝議,就沒讓隨海耽擱,讓隨海鎖了門,趕緊趕回帝都懷城。
隨海趕着馬車出門,然後下馬車去鎖大門,鎖大門的時候沒有發現身後有什麼,等鎖完,轉身,這纔看到迎着淡淡暉晨的天空下,那些雅水河裏的烏龜一個一個的都爬了上來。
領頭的小烏龜仰着脖頸,在瞅馬車。
隨海內心裏嘿一聲,想着小烏龜是來給他們送行的?
隨海敲了敲門,壓低聲音說:“皇上,那小烏龜又來了。”
殷玄就坐在牀榻邊上,一手握着聶青婉的手,一手在拿扇子給她扇風,牀榻這邊沒有窗,但對面有,而窗那一面剛好就對着雅水河,殷玄自然看到了雅水河裏的那些烏龜。
殷玄默了默,說道:“把領頭那個小烏龜抱上來。”
隨海哎了一聲,彎腰將伸長了脖頸頻頻地往馬車上看的小烏龜給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
小烏龜也不動,任由隨海伸手將它抱了,然後放在了馬車裏面。
小烏龜張張脖頸,看到殷玄後,就一步一步地爬了過去,爬到殷玄腳邊了,殷玄擱下手中的扇子,彎腰將它拿起來,說道:“要跟我們一起回嗎?”
小烏龜不說話,隻眼睛望向了聶青婉,見她在睡覺,它就呲開了四腿,砸到了聶青婉的身上去,然後骨碌了兩三下,趴在了聶青婉的手邊,然後四腿一縮,脖子一縮,全部縮進龜殼裏面,窩着不動了。
殷玄:“......”
還真聽得懂他說話,這小畜生,朕只是客氣地問你一句,你還真不客氣,誰讓你睡朕女人旁邊了?
殷玄一伸手,將小烏龜拎了起來。
小烏龜被驚醒,又抻了抻頭,見殷玄把它拿起來丟到了地上,它無語地撣了撣兩隻前腿,默默地窩在那裏不動了。
殷玄看了小烏龜一眼,見它安安靜靜地窩着了,知道它不會再下去,是真的要跟他們一起回,他便衝隨海道:“趕馬車。”
隨海哦一聲,看了一眼趴在雅水河四周以及鋪滿了淺灘和整個視線的那一大片烏龜們,他嚥了咽喉嚨,長這麼大,頭一回見這麼稀奇的事兒,這些烏龜們似乎全部從雅水河裏出動了,然後來送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