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將近半個時辰,終於裝模作樣地翻完了。
殷玄問:“看上哪一處了?”
聶青婉道:“武華街的第二十號宅子。”
殷玄伸手把登記武華街的那一本房宅名錄拿過來,翻開,找到第二十號宅子的頁面,看着上面的圖文以及宅子框架圖,看完,他道:“確實是一處空宅。”
聶青婉道:“我要買下它。”
殷玄道:“朕來處理。”
一套宅子,他難道還送不起了?
聶青婉道:“不用,我自己買辦。”
殷玄眉頭微蹙,不大高興地瞪着她,說道:“你有這麼多錢嗎?就算有,你要怎麼出宮去跟此宅的擁有戶交涉?”說完,加一句:“朕不會允你出宮的,你想都別想。”
聶青婉道:“晚上我父王母妃和哥哥們不是要到了嗎?讓他們去交涉。”
殷玄道:“在他們到達之前就得先把宅子買好拾掇好,不然,他們一路風塵僕僕,到了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你捨得?”
聶青婉其實想說,她真捨得,又不是她親爹親孃,她醒來沒幾天又進宮了,壓根跟他們沒有感情,有什麼不捨得的。
可這話能說嗎?
當然不能說。
聶青婉道:“他們可以先住客棧,總不會連客棧都沒了落腳地。”
殷玄無語,很想大展拳腳給她辦點事兒,雖然知道晉東王一家子人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可她如今用的這個華北嬌身份,着實是人家的親生女兒,他要娶她了,往後就是晉東的女婿,女婿爲未來老丈人和丈母孃買一套宅子,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再者,他想討好她,她看不出來嗎?
殷玄氣的拿開房宅名錄,對苦等在一邊的寧齋說:“你去辦,在晉東王一行人到達懷城之前辦妥。”
寧齋笑着應了一聲,連忙喚人將房宅名錄搬走,下去辦這一件大事了。
雖說買房子並不是大事,可此時在皇上眼裏,這就是天大的大事,他可得辦妥辦漂亮了。
武華街第二十號宅子的目前擁有者姓張,叫張進濤,張進濤是張若水的大哥,張若水是陳間的妻子,陳間是陳亥的第三子,也是陳德娣的三叔,陳德娣的父親陳建興在家中排行老二,這麼一層關係下來,陳家立馬就知道了皇上派寧齋買宅子給晉東王一家人住的事情。
陳亥坐在書房裏,臉上露着愁容。
陳津說:“爹,皇上當真太寵愛這個婉貴妃了,這可真不是好事兒。”
陳璘說:“寵的這麼明顯,有點兒像做樣子給別人看的。”
陳間眉頭微挑,問道:“做給誰看?”
陳璘道:“我哪知道皇上是想做給誰看,就是覺得他寵的太過火了,有點兒讓人恐怖,他之前也十分寵幸明貴妃,卻沒有像這般,做的天下人盡知,似乎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個婉貴妃,是他的心頭寶,他願意把一切都給她似的。”
陳建興道:“倒沒有五弟你說的那麼誇張,但有一點兒五弟說的沒錯,皇上着實很喜愛這個婉貴妃,所以我們以後少惹她,不過,她獨居後宮的時候,我們確實也惹不到她,想惹也無處下手,如今晉東一家人來了,她的軟肋就來了,她可以呆在後宮裏享受着皇上的寵愛,做什麼事皇上都護着,可她的家人就不行了,晉東屬遺臣,哪怕如今有婉貴妃護着,可一旦行了差池,那就是滅族的大罪。”
陳亥擡頭,看了陳建興一眼,說道:“你說的沒錯,後宮女子的命運本來就與母家牽連,婉貴妃住在宮裏頭,有皇上護着,我們拿她沒辦法,可華府一家子人就不行了,他們初來帝都,應當很多規矩都不知曉,犯錯,在所難免。”
陳津、陳璘、陳間一聽,一同笑了。
陳津道:“爹和二弟看的通透。”
陳亥道:“今日他們一行人到達帝都,皇上晚上還要設宴,這皇宮的宴席一散,明日不定有多少人登門拜訪巴結奉承呢,雖說我們不用去巴結奉承他們,但也不能一個人也不去,少不得落人口實,這樣,你回去跟長媳說,讓她明日帶着老二媳婦還有老三老五媳婦一起去趟華府,湊個熱鬧。”
陳津笑道:“兒子明白。”
陳亥便揮手,讓他們都下去了。
寧齋辦妥宅子一事就回了宮交差,並把鑰匙交到了殷玄手中,殷玄拿着鑰匙,問道:“府裏都打掃妥當了?”
寧齋道:“全部都收拾妥當,保準煥然一新。”
殷玄問:“府匾換了沒有?”
寧齋道:“換了,以前寫的張府,現在換成華府了。”
殷玄點點頭,說:“辦得好。”
寧齋笑道:“謝皇上誇,若沒事,那臣先下去了?”
殷玄揮了揮手,寧齋見了個禮,退身出門,走出去,看到迎面走過來的聶青婉,他立刻趨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
聶青婉看他一眼,問道:“你與寧思貞是什麼關係?”
寧齋答:“寧美人是臣的嫡妹。”
聶青婉哦了一聲,轉回頭,往前走了。
進到寢殿後,看到殷玄端坐在一張方榻上,手上捏着一串鑰匙,極有興致地把玩着,她沒上前,繞到另一邊坐在榻上,讓王雲瑤和浣東浣西把剛剛去御花園裏摘的花都拿花瓶插上,擺在窗戶和桌子上,她脫了鞋子,上榻,拿書看。
殷玄見她不搭理他,想着她定然還在惱他強硬地爲她買宅子一事,他抿了抿脣,起身,朝她窩着的榻走去,王雲瑤和浣東浣西即刻見禮。
殷玄低頭,看了一眼她們手中捧着的花,各色各樣的都有,顏色奼紫嫣紅,又鮮豔欲滴,明顯是剛剛纔摘過來的,原來她從寢宮離開,是去摘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