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楊華提議打牌。
到了這年紀,在鄉下消遣時光的休閒方式無非是打點小牌。
楊華道:“小歡,小紀,跟外婆來鬥地主吧。”
言歡一愣,看看楊華,又看看紀深爵,這三人鬥地主?
氣場咋那麼爲何。
紀深爵倒是沒什麼不適應,拉着椅子坐過來,道:“鬥地主多有娛樂精神,我陪您。”
言歡也只好坐下來,陪楊華鬥地主。
紀深爵說:“我們不賭錢,總得賭點兒別的,要不然空手玩兒多沒意思。”
楊華笑着問紀深爵:“賭什麼,小紀你說,我都聽你的。”
紀深爵拿了一疊A4白紙過來,“誰輸了,臉上貼白條兒。怎麼樣,外婆?”
楊華笑的合不攏嘴:“行,貼就貼。”
言歡蹙眉,“這多傻缺,不適合外婆。”
楊華瞪了一眼言歡,道:“你是不是瞧不起外婆年紀大了,不能玩你們年輕人玩的東西?”
“……”老了還倔強上了。
言歡拿了把剪刀,剪了許多白條出來,粘上雙面膠,誰輸了就貼誰臉上。
十幾把鬥地主下來,言歡臉上粘了三個白條兒,紀深爵臉上白條最多,八九條,楊華也粘了兩白條。
“小紀,你打牌不行呀,看來不會賭/博。”
紀深爵臉不紅心不跳的扯淡:“外婆,我可是乖孩子,從來都不賭錢打牌,這是爲了陪您打牌,平時我頂多手機上玩玩兒鬥地主。”
言歡:……
平時在賭桌上能豪擲千金,甚至是玩all-in一把定輸贏的賭徒,竟然好意思說自己從不賭錢打牌。
言歡記得,跟紀深爵剛認識那會兒,她爲了去堵他,去酒吧包間裏找他,那時他便剛巧跟他幾個朋友在打牌,桌上籌碼很大,一把輸贏動輒就是幾百萬甚至是上千萬。
乖孩子?乖孩子這三個字,跟紀深爵不沾邊兒。
楊華看紀深爵,越看越順眼,“不賭錢好,不好打牌喝酒的男人,都特別孝順,對老婆也順從。”
玩到下午兩點半,楊華困了,把言歡拉着一起去了客房休息。
進了客房,楊華隨手把門關了起來,笑着問:“國慶我來你這兒,在衣櫃裏看見一條男士內褲,就是小紀的吧?”
“……”楊華原來早就發現她屋子裏住過男人了?
“你怎麼不說話,到底是不是?”
言歡點頭,“是他。”
要說不是的話,外婆該以爲她感情生活混亂了。
楊華握了握她的手,滿足的喟嘆一聲,道:“小紀這孩子挺好的,挺實在的。”
就他,還實在?
言歡:外婆,您真的不瞭解他。
但這話,言歡也只能腹語。
楊華躺到牀上準備午覺前,還囑咐言歡:“兩個人相處,要讓一讓對方的脾氣,尤其是你,我知道你跟你媽媽一樣,脾氣都特別倔,小紀呢,雖然好說話,可是你也得偶爾順順他。”
就紀深爵,還好說話?
“小歡,等你到了外婆這個歲數,就知道人這輩子,遇到一個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真的挺不容易的,這緣分,你要好好珍惜,別爲了嘴上逞能一時痛快去傷了彼此的感情,那不值得。”
……
言歡從客房出來,看見紀深爵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紀深爵問:“外婆睡了?”
言歡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看着他說:“爵爺,謝謝你。”
紀深爵微怔,挑眉看向她:“謝我什麼?”
還是頭一次從她嘴裏聽到這麼真誠的一句謝謝,可真夠難得的。
言歡回憶道:“在我印象裏,自從我媽媽過世後,我外婆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像今天這樣開心過了,謝謝爵爺逗我外婆開心。”
紀深爵看着她的眼睛,好像第一次能感覺到她最真切、最誠心的感謝。
“你打算怎麼謝我?”
“啊?”言歡顯然沒料到,紀深爵會這麼問,她只是順口說一句感謝罷了,哪裏有人會順着杆兒往上爬的?
紀深爵驀地靠近她,大手卡着她的腰,道:“我不接受口頭的謝謝,來點兒實際的。”
“……你想要我怎麼謝謝你?”
剛還想說他人不錯,現在看來,果然是無利不往的商人。
紀深爵將她壓在沙發上,吻了好久,而後,衣冠楚楚的起身,走向書房,丟下一句:“等外婆走了,我要你一整天時間。”
“約會嗎?”
紀深爵落落大方的承認:“白天約會,晚上做僾。不過……你要是懶得約會,白天晚上都做僾,我也是沒意見的。”
“……”那她還是選白天約會更划算。
晚上,紀深爵在書房工作。
言歡切了盤水果,遞過來給楊華喫,楊華不喫,“你端去給小紀喫吧,小紀工作那麼辛苦。”
言歡好笑起來:“外婆,你現在怎麼三句不離他?他如果想喫的話,會自己喫的,而且他很挑事,不是什麼水果都喫的。”
“你不端過去問問他,你怎麼知道他不喫?我困了,去睡覺了,你們兩好好的。”
言歡看了眼時間,才九點,老人家的生物鐘可真規律。
言歡看着切了一大盤的水果,她一個人也喫不完,便端去書房給紀深爵。
“爵爺,我切了水果,你要不要喫點兒在工作?”
紀深爵沒理她,言歡以爲他不喫,端着水果轉身便準備出去。
結果,紀深爵呵了她一聲:“回來,這麼多水果,你想一個人獨吞吶?”
“你……你剛纔不是沒說話?”
“我只是有件事沒做完之前不習慣開口說話。”
哦,是這樣。
言歡把水果盤端到他書桌邊,丟下,準備走:“那你喫吧,喫完我再來收盤子。”
她一轉身,就被紀深爵伸手拉住,拽到他懷裏坐着。
“你不工作了?”
“這樣工作也可以。”
言歡:……可她不想被他抱着這麼工作。
紀深爵握着銀色餐叉吃了幾塊哈密瓜,叉了一塊兒遞到言歡嘴邊。
言歡有過多次經驗了,知道他是逗她的,半途肯定要把餐叉折回去,所以並不張嘴。
紀深爵忍俊不禁的瞧着她:“你男朋友餵你喫東西你都不領情?你這女人是多沒情趣?”
“你肯定是耍……”
話還沒說完,紀深爵便將那塊哈密瓜塞進了她嘴裏,男人挑眉,“誰說我耍你?不要總是把我想的那麼陰險行嗎?”
“……”
紀深爵嘆息,“你這麼沒情趣的女人,也只有我會收了你,擱別人,誰要?”
說的自己很虧的樣子。
也不知是誰用封殺來威脅她,逼迫她成爲他女朋友。
言歡默默的不說話,反正詭辯不過他。
紀深爵伸手過來捏捏她的下巴:“說話。”
“……說什麼?”
紀深爵下巴壓在她肩膀上,抱着她,雙眼看着電腦屏幕在辦公,漫不經心的說:“說說你家裏的事吧。”
提起這個,言歡眼神暗淡了一瞬,扯了扯脣角道:“家裏那堆破事兒,有什麼好說的,都是些糟心事,爵爺不會愛聽的。”
“你不說就知道我不愛聽?你是我女朋友還是肚子裏的蛔蟲?”
言歡坐在他懷裏,沉默了一會兒,終是道:“沒怎麼跟人說過家裏那堆糟心事兒,所以不知道從何開口。”
有時候,那些事,不是不想說,而是想說的時候,身邊沒有合適的傾聽者,過了那個時間段,也就不愛說了。
成年人的世界裏,苦楚都是熬着,說多了,顯得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