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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車站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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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3年9月,丹水市火車站7號站臺一列綠皮火車前擁擠着旅客和送行的人羣,九月是學校開學,學生入校的季節,火車站臺上大都是些十歲花季般年齡的新入學的大學生。

    在9號車廂門前,一對男生顯得格外出衆,一高挑一敦厚,簡直就像一對優雅的胖瘦頭陀,高的文靜,胖的鬧喧。

    “志高,記住到了學校常寫信、打電話。”一箇中年婦女大眼睛,留齊耳短髮,很精神,像婦聯幹部般說道。可是高個青年心思不在眼前,卻越過衆人喊那個買丹水市日報的小子過去。

    “記住了嗎”高個子父親臉色一冷,“你媽給你說話呢”

    “嗯,記住了,到校給你們打電話、寫信。”高個青年對父親有點忌諱,連忙回話。此時,賣報紙的小子也擠了過來,他忙掏錢買了份丹水日報,塞進身後揹包,顯然是留在火車上瀏覽。

    “真服了你,竟然愛看報紙,不愛瓊瑤。”胖子一咧嘴,皺一下眉頭,然後對挽住中年婦女的美貌女孩做了個鬼臉,“放心,雨鳳妹妹,到了學校,我幫你看住他,若有女生親近他,我都替他代勞。”

    貌美女生一聽這話,臉色更加凝重了,憂心腫腫更甚。

    “呸,呸,呸,看我這臭嘴,我的意思,你看他都不懂瓊瑤,大學肯定是一門心思奔學習。“胖子隨機應變能力很強,真是個開心果。

    女孩子甜甜一笑,揮去陰霾,兩隻水靈靈的丹鳳眼含情脈脈的看着高個青年秦志高。

    “志高,我說寫信、打電話是多跟雨鳳寫信、打電話。”中年婦女語重心長道:“都這麼大的孩子了,一點也不懂事。”

    “哦”秦志高做了個聽命的動作,“好了,雨鳳妹妹來擁抱一下。”說完上前輕輕擁了一下女孩,“別搞得跟蘇聯禁衛軍契爾夫上前線打仗一樣沉鬱,我這是去武漢上大學,高興纔對。”

    一下子,全體人員臉上都笑了,火車的警鳴催促旅客上車。女孩金雨鳳的臉又盪漾起愁雲。

    “好了,好了,快上車吧”秦志高的父親催促,男人總是鐵血豪情,“幾個月就寒假了,省城又不太遠,想了,就去轉轉,火車一會兒就到了。”

    秦志高父親秦川催促他們快點上車的原因,是不希望胖子宋遠方心寒,宋遠方家庭是一個磨難很深的家庭,幸虧胖子宋遠方是一個開朗天地的性格。但人心都是肉長的,只是胖子宋遠方知道如何去排解憂傷,否則他早被打倒無生。

    胖子的二哥是個小兒麻痹症患者,叫宋遠耕,在一家花卉莊園打工,大哥宋遠程是一家國企公司老總,卻如今春風得意,早忘卻這患難兄弟,胖子是跟爺爺一起長大的.......

    兩個男孩穿過火車上人流如潮的過道,找到自己的座位,兩個臨窗的位置,是賣報小子排了一夜的隊才弄到手的,他感謝秦志高爲他攝影,選上了丹水日報,使他報紙銷量大增。

    秦志高父親與金雨鳳父親是戰友,合夥投資了一家影樓,秦志高喜愛攝影,攝影技藝水準很高,拍攝照片有很多被丹水日報選中。

    一坐下來,胖子宋遠方便伸頭出車窗外,他想再看一眼丹水,離開了也許就不會再回來了。二哥說好來送行,如今火車要開了,也不見蹤影,恐怕是請不準假,私企老闆時間就是金錢,火車像一條綠龍緩緩東移。金雨鳳和秦父母跟着火車戀戀不捨送行。突然,秦志高頭伸出車窗外衝站臺檢票口大喊:“遠耕哥,我們在這裏,遠耕哥.......”

    “二哥........”胖子激動的淚花溢出,也站了起來,把手伸出窗外搖擺。

    瘸腿宋遠耕聽見了喊聲,望到他們,他急忙把手裏東西交給身邊一個女孩,女孩子拎着東西飛快的奔了過去,粉紅的連衣裙像一團滾動燃燒的火焰。火車長鳴一聲汽笛,開始加速了,女孩用勁向前猛地一衝,把東西從車窗擲了進去。

    “你不要命了”火車安全員跑過來大聲訓斥,女孩看着火車呵呵傻笑,火車漸漸遠去。

    “遠耕,這是誰家的女孩子,膽子真夠大的,夠魄力的。”當兵出身的秦川都感到欽佩。“秦叔,這是我們老闆的女兒,叫季美花,花卉山莊離市裏有幾十裏山路,不好走,她說剛好開車要到市裏來送花,順帶送我來,不想在花店那段路堵車,所以給耽擱了。

    這時候,季美花已氣喘吁吁地轉回來,一邊用手擦拭着滿臉汗水,一邊笑着說:“上中學時,我體育成績最好,長袍每次都是第一,我還不信追不上這剛開走的火車了。還行,沒有誤事。”

    宋遠耕,忙替季美花介紹,“美花,這是秦秦叔、王王姨,雨風姑姑,這是我們老闆的女女兒,叫季美花。”宋遠耕小時候有一個結巴玩伴,一激動有開始結巴起來。

    “你怎麼又開始結巴了,不是讓你別激動慢慢的講話嗎又沒有狼攆你”

    “一定慢慢講話,不激動,不不激動。”

    衆人看到宋遠耕一副囧像,又一陣子笑。季美花輕聲嗔完後,忙對秦川等人打招呼,“秦叔、王姨,雨風妹妹好”季美花一點也不拘謹,大大方方的好像遇見多年不見的親朋好友,熱誠滿腔。

    “季美花,真是名如其人,招人喜歡,老闆的女兒一點架子都沒有。”秦志高母親王彩雲一把拉住女孩子手讚美着。金雨風不露聲色,心裏覺得季美花不咋的,畢竟金雨鳳家勢顯赫,父親是市裏土地局長,爺爺還曾是副市長,所以能放在眼裏的人還真不多。只是淡淡一笑。

    “什麼老闆的女兒,我就是一種花的,一賣花姑娘,就朝鮮電影放的那賣花姑娘,窮人家孩子,混口飯喫而已。”女孩謙遜的笑着,接着又道:“我媽倒想我貌美如花,結果我在花叢裏找也沒找到。”說到這裏季美花不繼續說下去,而是轉頭望着金雨鳳,“雨鳳妹妹,你猜猜我像什麼花”季美花也不顧及金雨鳳對她的避而遠之,一伸手拉住她的:“妹妹纔是美人蕉,花叢中最亮麗的花。我啊,在花叢裏就沒地,最後還是我媽告訴我,到菜地裏去找,進去一找就找到了,你看我像不像蔥頭花,上下一統粗,頭上頂個圓頭,也美,但奇特。”

    “哈哈哈”衆人都被季美花逗出眼淚花來,送別的憂鬱一下子全給衝散了,一行人走出火車站來到廣場。

    “叔、姨、妹妹,坐我的花車,我送你們回去。”季有花一指廣場停的那輛別緻的雙排座,車廂上彩印的“美花山莊花卉車”。

    眼前猛然一亮,它跟一般拉花的貨車不一樣,要不敞開車廂,車在行駛中花被疾風吹得形狀悲慘萬狀,要不就是全封閉的,沒風吹卻缺氧,搬下車來整個都蔫了。而這“美花山莊花卉車”車廂上部分做得跟公交車一樣,大玻璃窗,開關可以調節通風,美觀亮麗,就連車廂頂也有玻璃窗,不怕風吹日曬,還可以迎接天降甘露,就是一星期不卸貨,也依然生機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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