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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三章 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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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起王熙鳳得意威風時心狠手辣,再瞧她眼前這萬般悽楚的模樣兒,碧蘿心中萬分感慨,又聽王熙鳳囉嗦了幾句,她便拿了包袱要走,王熙鳳和平兒忙又直送到府門外,眼睜睜瞅着小丫頭上了馬車遠遠去了,王熙鳳怔怔瞧了半日,這才嘆息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話當真一點兒也不錯的。這才過了幾年,當年那差點兒餓死的小子就出息成這樣兒,咱們倒是落魄得叫人心寒。”

    平兒聽了也忍不住跟着感慨了幾句,心裏卻暗想道:我也知道他日後不差,可也想不到他竟然能如此出息,我倒是越發的卑微寒酸,可他如今還記得我,還記得當日和我說的那一番話,我就是爲他死了也是值了

    她這裏正低頭髮癡,猛然就覺王熙鳳在推她,忙一擡頭卻見這位二奶奶正瞪着眼睛含笑問她:“你這丫頭在想些個什麼,就如此入神,我叫了你半日也不應我。”

    平兒忙就回道:“哪裏有想什麼,不過是一時胡思亂想罷了。”

    王熙鳳聽了便似笑非笑問道:“什麼胡思亂想,你少和我弄鬼,說老實話,你是不是想賈琮那小子呢”

    平兒登時被說得滿臉通紅,忙就搖頭道:“奶奶只是胡說,我好端端地想他做什麼”

    王熙鳳聽了更是笑道:“你若是能哄了我去,我王熙鳳這三個字倒着寫就你那點子心思我還猜不透麼,還只是和我犟嘴”

    平兒登時又羞又窘,紅着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了。王熙鳳在一旁卻又嘆息道:“好丫頭,這有什麼呢。都說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可哪個美人又能過得去英雄關賈琮這小子如今這麼出息,他生得又好,更難得還是個有情有義的,你命好,這才碰上這麼一個人,莫說是想他,就當真跟了他又能如何呢”

    平兒聽了當下更是羞得滿臉通紅,忙推了王熙鳳一把說道:“奶奶快別胡說了,我算個什麼呢,就敢癡心妄想”

    王熙鳳聽了剛想要勸她幾句,猛然就聽有個小廝邊跑便叫道:“咱們爺今日是要去新奶奶那裏去住呢,你們幾個只顧着四處野去,還不快跟過去伺候,小心爺生了氣扒了你們幾個的皮”

    王熙鳳聽這叫喊聲甚是熟悉,倒像是賈璉身邊跟着的小廝的動靜兒,忙就探身往外瞧,卻見是幾個小廝連笑帶跑地過來了。

    王熙鳳定睛一瞧,只見那幾個小廝正是平日裏伺候賈璉的,再想起方纔有人說的什麼新奶奶、舊奶奶的話,王熙鳳當即便起了疑心,忙呵止住幾個小廝,罵道:“瞎了眼的崽子們,你們浪個什麼勁兒呢,誰方纔說的新奶奶、舊奶奶,哪裏來的新奶奶,倒是和我說來聽聽”

    這幾個小廝哪曾想在府門外就能碰見這位母夜叉,當即都嚇得臉色蠟黃,個個戰戰兢兢說不出話來。

    王熙鳳一見更是起疑,登時放下臉大聲罵道:“你們幾個都給我跪下,今日哪個不給我把話說清楚了,我就先扒了誰的皮”

    幾名小廝一聽忙就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誰也不敢先說話。王熙鳳見了更是惱怒異常,擡腳就一人先往死裏踢了幾腳,把幾個小廝踢得東倒西歪。

    平兒在一旁見了忙就扶了她勸道:“奶奶千萬別生氣,等先問明白了再說。再則,咱們在這大門口人來人往的,叫人見了也難看”

    這一言倒提醒了王熙鳳,她當下便呵斥幾人道:“都給我滾進來,先好好想想一會子你們是和我說實話還是等我要你們的狗命”

    說罷,王熙鳳扶着平兒忙就先進了府門。

    平兒這裏一行走一行便暗自琢磨:前幾日似乎是聽誰說起賈璉在外頭倒好像是找了個什麼人,似乎二人甚是和美,這些日子也少見回來,每日只說是忙,也不知到底忙些個什麼。如今看來這些謠言倒是真的了。

    原先她聽人說賈璉找人的消息,只是在心裏嘀咕,並未曾和王熙鳳提起過。

    一來賈璉找人也不是什麼新聞,別說在外頭養小老婆,就在府裏頭可也沒見他老實過,連底下小廝的老婆都不知勾搭了多少。

    再則,這位賈璉大爺天生就是個朝秦暮楚的人,恐怕就是天仙跟了他也不過是幾日新鮮就丟到腦後了。因此他找不找人倒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比如貪嘴偷喫的小孩子一樣,嚐到了滋味也就老實了。

    可如今聽這些個小廝什麼新奶奶、新奶奶的叫起來,難不成這位爺今朝竟然改了脾氣,當真一心一意要和外頭的那位過日子了不成

    平兒只不過是想想罷了,橫豎管她是誰當奶奶和她干係不大,可一邊兒的王熙鳳卻是又氣又懼。

    氣的是賈璉把她不放進眼裏,居然敢揹着她找小老婆;懼的卻是這賈璉這一次似乎是上了心,真的和人好上了。若是他到時候非要娶那女人,她又怎麼辦更何況如今她孃家境況不明,若是到時候皇上果真治罪下來,她孃家若是先就倒了黴,她沒有了靠山,那時候可該如何自處

    因此,這鳳姐兒越想越是心驚,當下便橫下心來,暗暗發誓一定要先把這位什麼新奶奶除去了再說。

    王熙鳳一路暴走,平兒緊趕慢趕這纔好容易攆着她進了自家的院子。後頭幾個小廝更是垂頭喪氣,臉色蠟黃,嚇得哆哆嗦嗦一路跟了進來。

    那王二奶奶一進了院子登時便暴喝着叫人擡來了椅子坐在當院兒,眼睜睜瞧着幾名小廝哆哆嗦嗦跪成了一排,當下便一疊聲叫先拿鞭子過來,幾個小廝聽了更是嚇得心驚肉跳。

    這裏王熙鳳拿了鞭子在手,先就喝問道:“你們哪個先給我把實話說出來,我就饒過了他,若是不說,我今日不打死你們也算我白活一回”

    幾人聽了這一聲喝罵,再偷眼瞧見上頭端坐的奶奶三角眼斜吊,滿臉怒氣沖天,個個心裏只是叫苦,卻誰也不敢先說話。

    王熙鳳不好惹,難道那個賈璉就是個省油的燈麼

    這一輩子生而爲奴已經是不幸,遇見了這樣的一對兒主子,那更是不幸中的不幸,幾人若不是怕疼,當真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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