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收了銀子卻冷冷呵斥了王熙鳳一通,扭身便揚長而去,是急着要去送御醫和藥材去暢春園。
王熙鳳這裏尷尬異常,偏王夫人又攆上來問:“那公公怎麼的,咱們家娘娘什麼時候能來家”
王熙鳳哪裏敢直,只得含糊道:“那位公公宮裏各司其職,他並不知道咱們家娘娘什麼時辰能回來。”
罷,鳳姐兒便徒一旁暗自心驚,琢磨着賈元春在宮裏究竟是什麼狀況,爲何一個太監都敢如此話。
她這裏心裏害怕不提,只賈母早就喜氣盈腮,站起來便一疊聲招呼碧蘿道:“好丫頭,你果然沒有撒謊,很好,很好,看來咱們家的琮少爺很受皇上賞識,他跟前就你一個在伺候,那是大大的有功,我這就好好賞你”
一面一面忙就回頭吩咐鴛鴦快些拿十兩銀子來賞碧蘿。
丫頭碧蘿此刻春風得意,滿身傲氣,當即便福了一福,謝過了賈母,這才笑道:“老祖宗,這是我的本分,有什麼可賞的呢,我拿了這錢也是心裏有愧。”
賈母一聽便更是笑道:“怎麼不該賞,你伺候得好自然是要賞的。”
罷忙又吩咐鴛鴦再把她房裏最上等的茶葉包一份兒給賈琮送去,免得以後皇上再來了喝那苦茶葉沫子。
鴛鴦忙就答應着去了。不多時果然就包了幾大包子茶葉來遞於碧蘿。碧蘿這才笑嘻嘻和賈母等人告別了轉身離去。
此時衆人早就都圍到了賈母身邊紛紛道喜,是不成想貴府就出了這麼個有出息是少爺,連皇上都能出宮來探望,不知這位少爺是如何驚才絕豔呢。
當下就有許多人趁勢央求想要見見這位少爺。賈母聽簾即便攤手笑道:“你們也都聽見了,不是我不肯,實在是他今日不爽利,皇上不都派御醫來給瞧病了,下次再吧。”
衆人聽簾下更是豔慕不已,紛紛誇讚,把個賈琮直誇成了上的仙人一般。
王夫人和王熙鳳在一旁見了衆人此刻突然見風使舵,不誇賈元春出息,轉而又誇讚起賈琮來,登時滿臉尷尬,心底氣惱異常,只暗罵衆人勢利不知好歹。
賈母卻是興高采烈,聽着衆人阿諛如潮,心底裏卻是不出的痛快,一時竟然也把賢德妃歸家省親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不這裏衆人或喜或惱,或嫉或恨,只賈琮好端敦被人從被窩裏吵起來,只是聖旨來了。
他心裏疑惑,忙要起身接旨卻被闖進門來的一個太監給按住了。
只見那太監滿臉是笑,給賈琮行了個禮便笑道:“公子千萬別動,皇上特意吩咐過了,叫奴才不得驚擾了公子。聖上知道公子今日定然不耐煩去看那什麼賢德妃不賢德妃的,因此特地囑咐奴才去賈老太太跟前給公子告了假,只叫公子今日愛去哪裏就去哪裏,想怎麼高興就怎麼高興。”
罷,那太監一回首又對着門外喝道:“還都磨蹭什麼,還不快把皇上賞給公子的東西擡進來一羣糊塗東西”
他話音剛落,就見一衆太監就川流不息涌進屋來,擡了不知多少箱籠進來。
衆人忙碌了半晌,擡進來的東西幾乎要把屋子也填滿了,這才都出去了。
賈琮只瞧得目瞪口呆,直等衆人都出去了,這才問道:“這這又是要做什麼”
那太監忙笑回道:“公子,這都是皇上給公子的。皇上見公子衣食有憂,看得皇上萬分不忍,這才送公子些許衣食玩物,還這都是他的失職,這才叫公子受了這許多苦楚,另又特意吩咐過了,不許叫公子謝恩,只安心收着就是。”
賈琮聽了更是萬分的不解,也不明白皇上這又是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有賞賜可拿總比被人威脅砍頭要來得好許多,因此他忙便謝過來太監,翻身就要去拿賞銀。
那太監忙就推拒了,和賈琮道了個別扭頭就走。
賈琮一時也追不上,只得眼睜睜瞧着那太監出門遠去了,回頭又瞧着滿滿一屋子的賞賜發呆。待他打開了幾個箱籠瞧了瞧,卻見裏面裝的果然就是各色衣物穿戴,另又有許多喫喝玩物,應有盡有,無一不包。
他呆愣愣又想了半日,卻怎麼也想不出這皇帝好好地抽什麼風,爲什麼要送這些個東西過來。難不成是碧蘿給他喝的那一盞苦茶葉沫子打動了他的慈悲心腸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但凡做皇上的就是這般喜怒無常,行徑古怪,爲所欲爲
既然想不通,賈琮也就不再去想,反倒隨意翻出了一件極精巧的衣瞧了瞧,只見那衣竟然是最上等綢緞做的,上頭還密密繡了許多竹葉之類,要多華貴有多華貴。
他這裏正瞧着呢,猛然就聽外頭有人叫他,回頭一看卻是趙姨娘帶着賈環來了。
賈琮可是有些個日子沒見着賈環了。一是他自己也忙,再則賈政那個老東西看得嚴,不許賈環來找他耍。
二人這一見面自然都是歡喜,賈環見了這一屋子的東西,當即就奇怪道:“你這是要搬家不成,怎地就放了一屋子的箱籠”
賈琮聽了便笑道:“還不是我老爹叫人送過來的,是要換了,叫人給我做的,你若是喜歡盡情拿就是,反正我這裏多着呢。”
賈環聽了果然就把所有箱籠都打開了任意挑揀。賈琮卻忙請趙姨娘坐了,給她沏了上好的茶,又謝過她贈靴之情。
趙姨娘這裏早就笑得不住,忙就道:“那值個什麼,就是稍稍費了些功夫罷了。你瞧瞧你父親可有多疼你,送你這一屋子的喫喝穿戴。”
賈琮忙就笑道:“太太,話不是這麼,太太送我的東西都是極好的,更是太太一針一線做下的,這份情意可比什麼都重。”
趙姨娘聽了越發高興,又見賈琮此時穿的正是她送的靴子,心中更是不出的歡喜,忙就道:“你若是穿得還好,我改日再給你做幾雙”
她這裏話還沒完,就聽賈環在一旁。抱怨衣服鞋子都太大了,他穿不了。
趙姨娘聽了不由得便笑着嘆息道:“傻孩子,那都是琮哥兒親生爹爹送他的,都是按他的身量做的,別人如何能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