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苦苦支撐着的時候,剛剛去追擊那些逃走的“人犯”的那些人終於回來了。
他們本來就身強體壯,又拎走了車子裏本來有的武器。
正因爲帶走了這些棍棒,留下來的幾人纔會毫無招架之力,被狗追着咬死也沒有東西還擊。
逃走的那些人長期喫不飽飯,身體也有殘缺。
能跑出那麼遠,都是全憑意志了。
和身後追來的人相比,根本沒有優勢。
所以到了此時,逃走的人全都被追了回來,少了的一兩個,卻是被當場打死,用來殺雞儆猴了。
被驅逐着趕回來的一羣人面色灰敗,有一種放棄了所有的絕望。
也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逃走,卻還是被抓了回來。之後的懲罰暫且不提,他們以後,可能再也沒有逃走的勇氣了。
手裏提着棍子的幾人原本還得意洋洋,嘴裏也是罵罵咧咧的:
“跑啊再給我跑啊幾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我看你們誰還跑得掉”
但下一刻,臉色就發生了變化。
有人不小心踩到了什麼滑膩的東西,低頭一看,卻是一塊帶血的肉骨
“啊”
幾具幾乎看不出原貌的屍體漸漸暴露在眼前。
這一聲急促的叫聲,很快引起了那邊的兩條正撞擊着金屬箱子的瘋狗注意。
比起被箱子遮擋住的人,這些明白暴露出來的人影,顯然更能引起它們的注意。
兩條狗只停頓了瞬間,就風一般地朝着那羣人颳了過去。
躲在箱子裏的餘淼和青山很快就聽到了一聲慘叫響起,還有人羣淒厲可怕的尖叫。
倒是他們倆此時終於有了鬆了一口氣的間歇,能夠讓手臂恢復一些力氣了。
還有一個鐵箱子的。
當時這車子上是擡出了兩個鐵箱子,裝的就是這兩條狗了。
餘淼只想了瞬間,就伸出頭去:“躲在這個箱子裏,旁邊還有一個”
那邊拎着棍子的幾人本來就在前面,此時被狗纏住了。
其他大部分都是受害者,正四處逃竄。
聽見餘淼的話,趕緊跑了過來。
餘淼也就縮回頭去,和青山重新堵住了他們這個箱子的門。
跑過來的或許是受害者,也或許有看守,她只是想爲那些無辜的人爭取一線生機。
可是,不能因此連累到青山。
那邊的箱子,已經算是給他們指出的一條明路了。
能不能撐下去,全靠他們自己。
外面的兩條狗已經玩瘋了。
而那幾個之前還處於統治地位的看守,卻是真的要瘋了。
之前肆意傷害別人的時候,他們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甚至在那些人哭喊的時候,還會罵幾聲癆種,連這點兒痛都受不了。因爲傷口感染而死的那些人,更是成了他們嘴裏的廢物,浪費了他們的精力和資源。
可這會兒,被瘋狗咬上了胳膊,咬上了腿,死死不放的時候,他們卻已經痛哭流涕哭爹罵娘了,甚至還不及他們嘴裏的那些“癆種”、“廢物”硬氣。
“砰”
“砰”
兩聲槍響。
原本正咬得歡的狗徹底倒地。
隨着槍聲響起,幾輛車子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車上端着武器,穿着制服的人一涌而下。
幾個快要沒命的看守,此時看到這些人,竟不知道是該害怕,還是該慶幸了。
可餘淼他們,卻是驚喜地冒出頭來。
得救了
他們得救了
那邊隊伍很快有人朝這邊跑來。
有人發現了站在餘淼旁邊的青山,雙目含淚的漢子跑了過來,看了看青山那條斷了的胳膊,然後猛地一下將他抱住:“兄弟,辛苦你了”
而在人羣后,一個穿着樸素的中年婦女,正一步一步地朝着餘淼走來。
她的步子極慢。
像是在丈量着什麼,又像是帶着幾分忐忑和更爲複雜的心情。
她的底子是很好的,甚至可以看出年輕時的幾分風姿。可根本無暇收拾自己的容貌,比正常年紀的婦人還要蒼老幾分。
可那雙眼睛卻是十分好看而又明亮的,那分亮,又像是因爲餘淼的存在才存在。
她一步一步地走來,到後面,卻開始了奔跑,踉蹌着,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飛奔到了餘淼的面前,然後直接將她擁入了懷裏:“囡囡,我的乖囡囡”
這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猛地響了起來。
周圍的幾個穿着制服的大男人,見了她這模樣,還有小姑娘那明顯是斷了的無力的雙腿,都忍不住紅了眼睛。
餘淼有些不知所措。
她感覺到抱住自己的懷抱非常的溫暖。
可抱着她的這個人,卻很瘦,很瘦。
明明沒有被人販子折磨過,明明是在外面生活,可這女人的身子竟和他們這些被囚禁的人差不多幹瘦,抱着的時候還能感覺到骨頭的痕跡。
餘淼的手擡起,輕輕地放在了她的背上,拍了拍。
女人的哭聲一頓,然後變成了小聲的嗚咽。像是怕嚇到了餘淼,她剋制着自己的哭聲,身體卻已經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擡起頭,鬆開一隻手,伸進了衣兜裏,然後掏出了一個看上去並不昂貴,甚至有些簡單的彩虹糖,遞到了餘淼的面前:“囡囡,我是你的媽媽,我來帶你回家。”
餘淼想到了這位母親死前都還念念不忘,伸手觸碰糖果的執念。
她伸手去握住了糖果,抿着嘴脣笑了笑,輕輕地開了口:“媽媽,我是小水,我跟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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