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用這樣的機會誘惑每一名凡人，將其作爲你的談判手段。”陳遵顯然想起了，之前石不諱所提出的條件。
“是的，沒錯。不過你拒絕了它，這是我沒想到的。”石不諱的語氣倒沒有透露出他對這個結果產生什麼失望的情緒，“我太着急了，相比於面對其他凡人，我能夠很好的控制事情發展的每一個階段，在恰當的時機，拋出這個誘餌，自然能夠解決我所面對的麻煩。”
“但是，對你來說，你身上可能有我需要的東西，所以，我就有些”
“不對”陳遵直接開口打斷了石不諱的話。
“什麼不對”石不諱目光中的銳利被火焰遮掩過去，篝火似乎變得更加活躍。
“你在向我提出這樣的條件時，你並不確信我身上擁有你想要的祕密，甚至，你覺得我並不是你要找的人。”陳遵記得很清楚，石不諱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就向他提出了這個條件，而那個時候，石不諱以爲他是伊然放置下的誘餌。
“的確，我那個時候並不認爲你就是我要找的。”石不諱似乎並沒有被人戳破假話的覺悟，“那個時候，在我眼中，你是伊然他們防止的誘餌，我不過是想要拉你到我這一邊罷了。”
“僅僅如此，你不覺得你投出的價碼有些大了麼”陳遵的目光越過火焰，想要看清楚石不諱的表情，跳動的火焰，卻讓其擁有了一層虛幻感，分不清真假。
“我承認自己當時是有些急切了，不過，我只是提供給你一個機會而已，能不能抓住，還是要看你自己。”石不諱的語氣依舊很平靜，再一次向火焰中投了幾顆石子，讓火焰跳躍的更高。
“你不會覺得我就這樣一個口頭上的機會，就會讓那些驚才豔豔的凡人們相信吧如果他們想接受，即便是隻有幾分渺茫的相信，也會讓我提供能夠驗證的東西如果你現在願意接受條件，我也可以提供讓你確信的東西。”
火焰跳躍的高度似乎降落了下去，讓陳遵能夠清晰看到石不諱的表情，看上去和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只是覺得，作爲一名仙人，記憶力應該不會這麼差，混淆事情罷了。”陳遵的目光重新轉移到火焰上，拇指輕輕一彈，石子便落在了火焰之中。
“我倒不這麼覺得，”石不諱的語氣中透露出幾分笑意，“你是覺得我在設圈套，然後你抓住了我的微小漏洞，想要以這個爲切入點，然後看看我的反應，好收集更多你想要的信息。我沒有說錯吧”
陳遵的拇指停住，直到石不諱的話說完之後，纔將石子彈入火中。
“沒有錯，我從一開始就不相信，作爲仙人，會毫無目的的坐下來和一名凡人進行閒聊。就像你之前在夢中，你不僅僅是爲了從我的話中獲取信息，也是爲了獲取我的記憶，那麼，在現實中，你會單純閒聊麼”
小石子劃過兩人的視野，落入跳動的火焰之中。
石不諱笑了笑，“你覺得我的目的是什麼，當然，除了從你的話中套取一些對我有用的信息之外，你覺得我現在還有什麼其他目的麼”
“不知道。”陳遵很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知道。”石不諱重複了一遍，雙手輕輕拍了拍，想要拍掉手上似乎並不存在的灰塵，“你的反應倒是有點意思，在之前沒有意識到我別有目的，反而對我戒備很深，現在很清楚我另有目的，表現的倒是很積極。”
“作爲凡人，面對仙人，我沒有太多的選擇，不是麼”
“凡人、仙人，看來你很重視你這個凡人身份，或者說，遠比我作爲一名仙人更加重視仙凡之別。”一顆小石子落入火焰，這一次陳遵卻是清清楚楚看到其在火焰中的情況，似乎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
“你將自己歸爲凡人，或者說，代表凡人，將我視爲仙人的代表，那麼，我們兩個人面對面，就不僅僅是你和我，而是仙凡的面對面。”
“只有這樣，隨之產生的責任感，不，這個詞或許不準確，應該說是心理優越，你作爲一名凡人，能夠和我進行言語上的交鋒，甚至爲我設圈套，不管你是成功還是失敗，其實你都覺得自己是成功了。”
“作爲一名仙人，與另一名仙人交手並沒有什麼好驚奇的，但是，作爲一名凡人，能夠和仙人交手，意義絕不一樣，這就是你總是不自覺的強調你的凡人身份，我的仙人身份的原因所在。”
“對了，還有你身體裏的那股力量，有了入夢的經歷，你很清楚，能夠依靠它戰勝仙人，所以你更願意維護你的凡人身份，你從來不是爲了復仇，你只是想滿足你的心理優越。”
“畢竟，作爲一名仙人戰勝仙人，並沒有什麼太令人意外的事情，但是，作爲一名凡人，戰勝仙人，所帶來的心理優越以及滿足，絕對是遠勝於單純的復仇。”
“不是麼”
石不諱說完之後，大火猛然燃燒了起來，達到了遠超之前的任何高度，而陳遵也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些被投入火焰中的小石子，它們沒有任何的變化，安靜的躺在火焰的底部，聚攏在一起，猶如躺在透明清澈的湖底。
不是麼不是麼不是麼陳遵的腦海中不斷地迴響起石不諱的反問，他很想反駁對方，給出一個“不是”的答案，但是這兩個字似乎很難從他口中說出來。
在之前，陳遵從來沒想過石不諱所說的這些內容，等到石不諱將這一切抽絲剝繭說出來，才讓他覺得一切都似乎很合理。
原本對自己今後做什麼的迷茫心態，在此時擴散的更加徹底，讓他覺得之前所想的，全力應對目前的困境，變得並不是那麼必要。
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爲了峪頭村的鄉親們，也不是爲了毀滅了的小山村，更不是爲了萬千無法發聲的凡人，他只不過是爲了自己，爲了自己內心的虛榮優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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